纵心中再有千般不解,以及万般的防备之心,但来者即是客,颜熙不好不见。
颜熙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的知道,她日后是要在这京中扎根下去的,以后什么样的人可能都会打到交道。所以,怕是没有用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积极的去面对。
最多就是,既有前世的记忆,那便多防备着她些就是了。
不过颜熙又觉得,谢端嬅乃大族的千金小姐,之前她也是见过她的,谢小姐端方有礼,温和可亲,看那样子,也不像是跋扈嚣张之人。
想来,她此番无缘无故登门过来,也不会是来闹事砸场子的。
可若不是针对她而来,颜熙又实在不知道她到底为何而来了。
多思无益,既猜测不到她此番来意,颜熙便也不再多想,只迅速整理了下心情,然后下楼亲自迎了出来。
颜熙下来的时候,谢端嬅正执着支碧玉簪在端看。见颜熙过来了,她则立即搁下那簪子,然后笑着朝颜熙走过来。
二人走近了后,颜熙朝她福了下身。
“谢大小姐安。”
谢端嬅则道:“颜姑娘,我可是慕名而来的。”谢端嬅举止投足间皆贵气尽显,就算此刻在笑,她也是笑得温婉大方,恰到好处。
方才虽倾身伸手过来扶了颜熙一把,但她发上簪着的流苏玉饰也只是轻轻晃了下。
更是笑不露齿,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止,无一不在彰显着大家闺秀的气度。
颜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端方大气的女子。
之前虽然也见过魏琦魏珊兄妹,见过黄清月,甚至是同在宫里长大的顺安县主婉柔交情甚好……但若论起这中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气度来,眼前的这位谢小姐当然是首屈一指。
颜熙略有怔愣后,很快,她便也礼貌笑着回道:“多谢谢小姐夸赞,但颜熙不过只是粗粗懂点做簪的手艺罢了,实在不敢担小姐‘慕名’二字。”
又问:“小姐今日到访,可是有什么指教?”
谢端嬅仍笑着,听颜熙说完后,她不急不躁道:“颜姑娘实在不必妄自菲薄,我方才仔细瞧了姑娘亲手做出来的发簪,实在是别出心裁,姑娘既有巧思又有巧手。我说慕名而来,也不是说的刻意奉承的话,的的确确是特意冲着姑娘手艺来的。只是……这里摆出来的发钗都很好看,我一时挑花了眼,不知姑娘可否亲自为我选几件?”
颜熙心中略有思忖后,便应了下来。
她按着谢端嬅的长相和气质,替她在摆出来的饰品中挑了两件。
谢端嬅看了后点头,没有任何异议,直接就让自己丫鬟去柜台结账付钱。
颜熙原想着,既是有过一面之缘,且人家又说了是慕名而来,她该不该请人家去楼上坐下来喝杯茶。但颜熙到底警惕,她如今并不知道谢端嬅是敌是友,所以,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多此一举。
而谢端嬅也并没有要继续逗留的意思,她让丫鬟付完账后,便又笑着同颜熙道别。
“能看得出来你这铺子生意极好,想来你也忙,我今日就不多打搅了。待改日,我再登门,届时必亲自向你讨教一二。”
谢端嬅姿态谦逊,言语也始终客气。
她此番自来熟的做派,倒更是叫颜熙摸不着头脑了。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谢端嬅如此客气而有涵养,颜熙只能也客气道:“谢小姐不嫌弃颜熙手艺粗糙,颜熙自随时恭候芳驾。”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谢端嬅懂得见好就收。
既此来目的已达到,她便不再多留、多言。
颜熙亲自送谢端嬅到门口,一直目视着她登上马车,然后离开。直到谢家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彻底离开视线后,颜熙这才把目光从远处拉回。
她扶着门框又垂眸静思片刻,之后才转身回了楼上,继续做方才没能做完的事。
此事她是想不明白,但可以让魏珩去查。既魏珩在她四周安排了人保护她,那她相信,今日谢端嬅到访她簪花坊一事,魏珩必然会知晓。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颜熙前脚才回到家,紧跟着,就见丁香来禀说魏大人来了。
颜熙倒没想到魏珩会来的这么快,她略有怔愣后,便让丁香先请着魏珩去花厅坐。而她则先换了身衣裳,之后,也即刻往花厅去。
如今虽是夏末,但天仍很热。即便是坐在那里不动,但颜熙做簪活也是需要费很多脑力跟体力的,所以,大半日下来,颜熙汗湿了里衣。
若不及时擦洗一番,再换身衣裳的话,她会浑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因有此一番耽搁,等颜熙到花厅时,魏珩已等候多时。
颜熙急匆匆赶到花厅时,魏珩正气定神闲坐在那儿品茶。才轻啜完一口,见颜熙过来,魏珩便也搁下茶盏站起了身子,迎过来了几步。
既是失礼,叫客人久候了,颜熙也不是不懂礼数之人,自然开口先致了歉意。
魏珩却说:“是我来早了。”如今天仍余暑未消,他该考虑到她回来后是会要先沐浴更衣的。
他应该把这个时间留出来才对。
这样想着,魏珩心中便暗暗敲打了自己一下,告诫自己下次要注意。
颜熙却不知道他这会儿在想什么,又请他坐下后,颜熙直接入了正题。
“下午时谢家小姐来找过我,这事你知道了是吗?”颜熙轻蹙着秀气的眉,问得一本正经又严肃。
魏珩点头:“知道了。”又问颜熙,“她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颜熙回想了下下午时她同谢大小姐相见时的场景,认真道:“倒没说什么,只是过来买了两支簪子,让我亲自给她挑的。不过她临走前说,改日还会登门造访,说要向我讨教做簪子的手艺。”颜熙心里知道,讨教簪艺必然是假的,谢大姑娘应该就是想找她。
至于找她什么事,便不得而知了。
谢端嬅此举的确奇怪,魏珩不免也拧了浓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