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早就猜到了儿子会这么说,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恨铁不成钢,“小鹤已经这样了,家里有我和你爸看着你担心什么?你难道真要为了他辍学?”
经历了这些事,张嘉言已经成熟多了,更重要的是他深刻地意识到什么事情会让他遗憾终生。
“妈,对不起。我知道您想让我好好念书,您希望我能有出息,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小鹤需要我,我可以等他好起来了,和他一起念书。”
张母压低声音怒道,“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好?要是拖个三年五年,你怎么办?”
张嘉言梗着脖子,“我不后悔。”
“你!”张母气得眼泪都涌上来了,“我也心疼小鹤,我也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可他已经那样了,你怎么能把自己的人生也搭进去?”
看到母亲落泪,张嘉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疼母亲,可也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小鹤。
张母擦掉眼泪又道,“你好好学习,将来有了出息也能给小鹤更好的生活,你早早就出来工作,什么时候才能混出个头?”
张嘉言微微握起拳,“妈妈,我会让小鹤过上更好的生活的,但现在他需要我,我就不能离开。”
他说完便闷头进了屋,结果推开门就看见吴鹤又坐在了靠近门边的桌前,刚刚的话,他恐怕已经听到了。
“小鹤,你放心,我……”
他的承诺还没说完,就看见吴鹤用手沾了沾杯里的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两个字。
——去吧
张嘉言愣住了,手指在桌上摩擦发出的声音让他难受,“不,我哪也不去,我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你真想让我走,至少也要亲口对我说,而不是用写的。”
吴鹤沉默地把手缩回来,什么也没说,什么不做。
张嘉言看着他垂下的睫毛,心软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天太热了,我想吃雪糕。”
接着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门外,两人走了三四百米,买了两根雪糕,一边吃一边往回走。
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走下来一男一女,正是房东阿婆的小儿子和儿媳。
吴鹤眼睛一亮,连忙跑过去抓住女人的袖口,他不说话,就只是一脸祈求地看着她。
女人看见他就觉得烦,用力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张嘉言连忙扶住踉跄的吴鹤,“阿姨,房东阿婆呢?”
女人不说话,拿着钥匙往楼上走,两人都认出那钥匙正是房东阿婆的。
张嘉言追在后面问,“阿姨,阿婆她怎么样了?我们都很担心她。”
女人顿时停住脚步,高跟鞋重重地踩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要不是你们,我妈能出事吗?还有脸担心,你们离我妈远点就是对她最大的关心了!”
张母听到争吵声跑了出来,她和这位小儿媳也见过,客气地问道,“两个孩子心急,妹妹你别在意。房东阿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
女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游离片刻,“她不会回来了。”
几人愣住了,张嘉言呆呆地问,“不会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她走了!心肌梗是多要命的病你们不知道?这个害人精拖累我妈那么多年,现在连她的命都夺了去,真亏得你还有脸活着,害了那么多人,你怎么不去死!”
场面一度有些失控,在女人恶毒的咒骂声中,张母连忙把吴鹤拉回了家,雪糕掉在地上化成一滩,吴鹤却好像没有一点感觉,只是呆呆的,眼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