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继续一溜小跑,也不知道是不是死过一次把霉运都冲掉了,接下来的一整天漠寒接任务升级都无比顺利,不过抓老鼠什么的还是挤不上边的,馍馍铺前永远人山人海,等着买馍馍的和想接灭鼠任务的多不胜数,连码头扛大包的都插不上脚,于是无可奈何继续边逛江南小镇边做那些不咸不淡的跑腿任务,也不知道是不是正义值影响,随便搭搭话,基本上NPC送信甚至预付钱托玩家买东西的任务比昨天好接多了,等晚上十九点游戏的宵禁时间一到,漠寒已经3级了,老样子将点数全部加在敏捷上(不加不行啊跑腿任务要是慢了效率就低)然后下线,决定睡个好觉明天再努力。

九州论坛上这一天却热闹异常。

《谁动了神器》这一帖子被置顶,点击过百万,回复上万,南枫镇一时成了九州官方网页搜索的热门词,这个帖子是一个恰好目睹石桥戏剧性一幕的玩家发的,ID醉山秋,他先是嘲笑了一番所有蹲守在镇长宅邸外窥伺神器的玩家,然后用调侃的语气说这人要是走运起来,神马都拦不住,某人品不佳的玩家当街找茬竟然正好就砍到了带着神器的那个漠寒,不过运气是一回事人品又是另一回事,立刻又被人捅了,最有趣的是,神器春雨出手,这个命中率很有问题,也不知道是神器威力太大,还是使用者等级太低,春雨居然透过重重包围圈打中了十几米外的一个围观NPC,可怜的NPC当场死亡,尸体被NPC兵丁扛回去了,也不知道神器是跟着尸体一起刷新掉还是插在脑门上,有本事的就去冲驻镇的兵丁营吧。

隔了好几页,另外一个站得近的玩家声称,其实杀死漠寒的那个人品有问题的大个子,其实也试图使用神器,最后却喊了声“暗器还要什么正义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捅死了。

霎时又引来一片讨论声,说到这个正义值,似乎是个挺鸡肋的东西,高不高低不低都不影响NPC卖东西给你,也不影响你接任务,最多做买东西任务时NPC不会事先给你钱,但灭鼠任务跟码头扛大包都比跑腿任务经验多得多,最关键的是能赚钱,跑腿任务的酬劳往往只有一个铜币,有的干脆啥都没有,但如果神器是要正义值的,不少数据为负的玩家心中暗自警惕了。

国家的教育,虽然总被很多人诟病,但至少每个人都基本上知道啥是好,什么是坏,不过这跟他们本身脾气性格是好是坏一点关系都没有,所谓各自警惕小心约束自己的行为,也不过是将别的游戏里肆意砍杀无理取闹的方式换一下,或者不针对NPC,其实大半人还是不以为然的,甚至不少人还想着是不是要负到一定程度,以后加入类似魔教的组织里耍耍,武侠小说里不通常都是说邪教反派的功夫练起来快嘛。

热热闹闹一整天,游戏内的宵禁时间再次开始,于是这个帖子逐渐冷了,大家重新开始咒骂九州游戏公司的变态,巡夜与打更的竟然有12级,该不会每个新手村镇里等级最高的NPC就是他们了吧。

——当然不,九州技术部的程序员跟游戏设计师们凉凉的笑。

其实每个村镇里基本上都至少有一个隐藏任务的NPC,只不过任务高低难易各有不同罢了。

呃,南枫镇,当然是最……咳!

半夜开始飘起小雨,最初像雾一样,润透了江南小镇的夜色,随着夜越深,雨也逐渐大起来,客栈里到处都在漏雨,只不过是有的房间漏得厉害,有的是权当听滴答落雨声消遣的区别。

客栈不开业,所以供客人入住的房间也无法打开,尽管那些房间里可能有稍微好一点的被褥枕头什么的,不过说这些也无济于事,梁先生找了块还算干燥的墙斜靠在那里,眼睛半睁不闭的出神。

事实上在雨刚开始下的时候他就在整个客栈里找能够盛水的盆碗碟子什么的。

结果整个客栈里能找到的只有掌柜房间桌上那个有裂痕缺口的杯子。

饮了一杯雨水后,梁先生不禁深思,即使是江南也不是一年四季都在下雨,比如冬天虽然又潮湿又阴冷,但却很少有雨。呃,好吧,他能不能熬到冬天还是一个问题。

早晨那个疑似他门派师侄的伙计三言两语忽悠走了另外一个,说掌柜出远门客栈暂时不开了,就先回去,到镇上找找别的活做,这些不过都是托词,就算怕人发现,也没有深更半夜仍然不回来说一声的道理。看来,是出了意外,又或者,已经死了,被那个所谓鬼谷奇巧门的人发现?

不知道临渊派到底是什么,似乎有别于名门正派。

如果不是另有阴谋,一派掌门是没道理被系统安排到这个地方没声没息窝着的。

或者?这是一个人并不多,却很让武林忌讳的门派?

既然都已经是第三代,说明之前还是有人的,那么所谓的怨仇,可能延绵了好几十年,是一种理不清又断不了的糊涂账,总不至于倒霉到整个门派就两个人吧。

梁先生凝注的目光逐渐幽冷。

很有可能也死了的那个伙计,他的师侄,跟客栈掌柜一样,是事关重要剧情的一个NPC,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再刷新,那么他自己的命运可想而知。

不自觉牵起的一抹笑蕴含杀意。

他绝不会就那么随随便便死去,控制这个世界所有的九州系统他没有办法,但别的玩家也好,NPC也罢,如果想让他死,一定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南枫镇沉浸在雨夜的安寂里,几乎没有半点声息,躲藏宵禁令的玩家显然已经找到了诀窍,都不肯发出丝毫声音,更多的玩家选择了不上线,唯有雨水随着屋檐滴落,流淌……

天亮了,但外面的喧哗对于关着门的破客栈里的账房是没有丝毫意义的。

雨断断续续,或大或小的下了好久,有一天忽然停了。

梁先生这才醒觉到他连天亮天黑都不甚在意了,只是从站着换成坐着,至于饿与冷的滋味,好像都感觉不到,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存在了,这种状态极度诡异,理智清醒,并不为这可怕的孤独发狂或者焦躁,意识清明,仍然能准确的判断事物,也许这仅仅是因为他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咣咣咣!”

客栈破门被敲的时候,梁先生清醒得甚至都没当成错觉。

“有人吗,客栈真的不打算开门了?”

本来就不牢固的破门一个摇晃,很干脆的横倒下去“呃!”敲门的还维持着一个傻乎乎捶门的姿势,赶紧缩回手,看着走阴暗无光的角落里慢慢走过来的客栈账房,逆光几乎看不清是谁,不过那个声音还是让梁先生很快认出他来了。

“这…算了,等下我给你修好,这么破的地方,你怎么住得下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