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斜坐在塌沿上,正经开始忽悠:
“外人都以为我金尊玉贵,其实我在家动辄得咎,以前是叔父、大哥打,现在是我爹打,谢家管教子弟极为严苛,我又蠢笨爱闯祸,挨了好多打,可怜的很……”
李及甚:“……”
谢宁曜最后说:“阿甚,你多在我家住些时日行吗?我还有好多事犯在我爹手里,他不会这样放过我,有你在一日,他都不会打我,你就当回报我救你的恩情。”
李及甚很不习惯如此亲昵的称呼,却也没说什么,只问道:“为何有我在,世伯便不罚你?”
谢宁曜酸溜溜的说:“你没见我爹多喜欢你吗,恨不得认你当亲儿子,总之你是我的贵人,是我家贵客,你在我这里住着,我爹就不会揍我。”
他是真有些吃味,学里那些人怎么混说李及甚该生在谢家,他都不在乎,但谢启也如此喜爱李及甚,又这样嫌恶他,就好像他被自己亲爹抛弃了一样。
其实他也能理解谢启,毕竟李及甚可是被誉为“谢李峥嵘”的顶尖人物,其中“谢”就是指他的大哥谢宁昀,“李”则是指李及甚。
他大哥十七岁便高中状元,这是自古以来都没有的,李及甚则被认为是最有可能比肩谢宁昀的。
李及甚思忖再三后说:“那我便住些时日,但明天还是得回去取些东西来。”
谢宁曜忙道:“你要用什么,这里都有,你与我身量相当,我近来正好新做了些衣裳都是没穿过的,全给你,当是我回报你的恩情。”
李及甚仍旧坚持要回去拿书籍文墨等,谢宁曜便让他写了单子,着小厮去取。
谢宁曜心内狂喜,他能玩的都玩腻了,成日里百无聊赖,如今得了这么个才华横溢且极美的人物,恨不得时时刻刻相伴左右。
第6章
谢宁曜见李及甚喝了药睡的十分安稳,他便来了自己书房。
飞琼早将散落一地的文玩墨宝收拾妥帖,这会子正站在案前盯着一把镶满宝石的剑鞘犯愁。
谢宁曜嫌弃道:“不就一把破剑,摔坏就摔坏了,赶明儿我便将这剑赏给隐青大哥,正好他不喜这等富丽俗气的剑鞘,将珠宝拆下来卖钱也算物尽其用。”
飞琼哽咽着说:“小爷倒洒脱了,前年你为小丫头用布擦拭剑鞘,没用绸缎,从此便只要我进书房收拾,就宝贝成这样!如今又来说什么气话!”
谢宁曜有些愣神,这宝剑是他爹第一次从关外回来给他带的礼物,那年他还不满七岁。
他高兴的夜夜都要抱着睡觉,祖母姑妈担心剑鞘滑落里面的剑伤到他,便只让他抱着剑鞘,又怕那上面镶的宝石硌着他,还命包上厚厚的棉布才肯让他抱。
足足抱了好几个月,大哥教他宝剑要悬挂,他才恋恋不舍的将其悬挂在书架上。
方才不小心撞到书架,他就担心摔坏了剑鞘,却又不愿承认自己如此珍视谢启送他的第一个礼物,故而装作不在意。
想到这些,他愈加觉得谢启真不配当爹,就连飞琼都比谢启了解他。
飞琼将掉落的珠宝一一收到了锦囊中,说:“小爷,拿出去找个好的鞘铺子再镶嵌上罢。”
谢宁曜爽快道:“你也别难过,我早不稀罕这等俗物。”
飞琼素知这小主子是个嘴硬的,不再劝慰怕还好些,便叹息着走了出去。
谢宁曜倚在门框上,见人走远了才快步来到案前,将掉落的珠宝看了又看,有的已然摔成了几瓣,他抚摸着剑鞘,一个劲儿的嗐声跺脚。
他也觉得自己没出息,不该将谢启随便送的俗物当作宝贝,可还是不免难过,便一气坐在案前发呆。
没一会儿,有人来回:“小爷,老太太让您去那边屋里。”
谢宁曜正是满腹委屈无处诉,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只见祖母和姑妈齐坐在暖塌上赏一瓶红梅。
他更加难过了起来,嘀咕着:“原来连你们也不疼我了,竟丝毫不担心我给他打坏了!”
老太太笑道:“你老子打你几下,哪就能打坏?你这不活蹦乱跳的?我与你姑妈现已痛下狠心,往后不再惯你,犯错便让你爹着实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