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兵卒怔了怔,他们两个一放松,底下的石磨盘不就掉地上了么?
“一。”顾念气定神闲地开始数数。
两个兵卒齐齐看向顾念,顾念确定地点了点头,“二。”
两人将信将疑地慢慢放松身体,收回力气。
“三!”
上面的桌案被那两名兵卒抬开来,顾言和镇西军这边的好几个人迅速转过头,不敢看磨盘掉下去的那个惨状。
结果出乎顾言意料之外的,完全没有石磨掉在地上发出的那声闷响。等他再把目光调转回去,就发现石磨被稳稳地挂在了桌案下方,完全没有他之前预想的那种倾翻之态。
这是怎么回事?顾言不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止是他,现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整个大帐里一时鸦雀无声,镇南军那边的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献丑了,这就是我刚才跟将军和侯爷提到的‘四两拨千斤’,”顾念朝年深和镇南侯叉手作礼,又朝席上其余人等拱了拱手,“雕虫小技,供诸君席间一笑。”
“顾司直威武!”萧云铠带头抚掌给顾念叫好,镇西军众人回过神来,也连忙鼓掌,帐内顿时掌声如潮。
许宿不可置信地跨前两步,上下打量着桌案和那几根竹棍,却又完全弄不懂其中关窍,左看又看,都看不出问题。
“许将军凭的是真功夫,在下不过取巧而已。”顾念朝许宿叉手做礼,给了镇南军一个台阶。
看在许宿刚才干活麻利也没有阴阳怪气的份上,他就不拱火继续加码了。事实上,他有信心,再把地上的碎成两截的碎石头挂上去一块也没问题。
“许将军神勇,顾司直聪慧,我也效仿侯爷,为这场精彩的比试添个彩头,你二人一文一武,各有千秋,不若算作打平,各赏万钱。”年深一锤定音,为这场比试画下了句点。
镇南侯脸色微滞,却也没再开口,他军中猛将与对方末流文官打个平手,其实还是他们输了。
“谢将军!”顾念眉峰轻快地扬了扬,躬身谢过年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来,让我敬许将军一杯。”见顾念扬眉吐气大出风头,顾言也分外开心,举杯敬了许宿一杯。
“对,喝酒喝酒。”两方又热络的互敬了起来。
“刚才那到底怎么回事?”没等顾念坐稳,夏初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受力稳定结构。你看啊,”顾念拿出三根筷子,在满帐觥筹交错声中,给夏初讲了半天几根竹棍的受力分析。
没有受力基础概念的夏初被顾念念叨的那串‘摩擦力’,‘重力’,‘重心’什么的说得如坠云雾,头晕脑胀。
“算了,你现在听不懂也正常,等以后咱们幽州的理工学院开课,你也可以来旁听。”顾念见夏初眼神迷茫,就知道他有听没有懂,拍了拍他的肩膀,“力学可是物理、机械、建筑等很多学科的基础,研究好了受力承重的问题,才能保证建造的机械、房屋、桥梁之类东西的稳固。”
“这玩意还能造桥,吊桥吗?”夏初回忆着刚才挂在半空的石磨,努力把它和自己心目中的桥联系到一块。
“也不一定是吊桥,所有的桥梁结构肯定都需要从受力去分析,考虑结构承重和稳固的问题……”说到这里,顾念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顿,脑子里也猛地划过一件事,等等,桥梁结构?
他虽然之前没学过关于桥梁的具体知识,但他毕竟见过那些跨海大桥,能不能反过来,从那些桥的造型和结构入手,研究那些桥梁的具体承重受力结构,然后造出新桥?
这或许是个好的方向!顾念的思路豁然开朗,兴奋得心底砰砰直跳,用力拍了拍夏初的肩膀,抬手倒了一杯琉璃光敬他,“谢谢,你帮了我大忙了!”
夏初晕乎乎地陪着喝了一杯,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什么忙?什么时候的事情?
“来,再来,为了咱们未来可能提前的造桥大业。”顾念又拎起执壶给自己和夏初的杯子满上。
他们这边喝得起劲,对面镇南军坐席的陆溪淡淡地看了过来,将两人说得眉飞色舞地模样尽收眼底。
接下来的‘比试’就基本没什么悬念了,镇南军那边几次但凡有人‘助兴’,年深这边也都安排人不动声色又稳压一头的挡了回去,风度气势样样站在上风。镇南侯暗暗气闷,却又无可奈何。
酒过三巡,不少人开始离席溜出去如厕,顾念也腹下热胀,实在憋得忍不住了,便跟夏初打了个招呼,也去帐外上厕所。
帐内酒气熏天,远不如外面的空气清爽,顾念如厕完毕,一身轻松,回来的路上忍不住边走边摇晃活动酸疼的肩颈,顺便深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提神醒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