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嚼着核桃仁苦笑了下,也是,以往被当作观赏植物的,就算买光长安、洛阳和江南,又能有多少种子呢。总得种过几茬儿,才能有足够的种子。
棉花纺布这个部分倒是进行得还算不错,毕竟去年的时候,大家就已经按照顾念给的思路,摸索研究着用羊毛纺线,积累了一些经验。棉花比羊毛处理起来更为方便,所以几乎没遇到太大的困难,就织成了第一匹棉布。
用棉花絮芯的棉被和轻袍就更不用说了,轻便保暖,还没有异味。大家试过之后,都热切地盼着明年的棉花能多产一些。
这个冬天,有了石炭火炉和棉被,凉州城的半数人都过上了一个温暖的冬天。
墨青说的事情,都是顾念早就写在规划书里的事情,他听起来自然不会有什么惊讶的,对年深来说就不一样了。
他跟年风勇的通信多以一些军情要事为主,甚少提及这些,顾念也没想起来说。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凉州仿佛就已经不再是那个他曾经熟悉的凉州了。
年深面色平淡的给顾念捏着核桃,心里却隐隐有些感动,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顾念居然还帮镇西军和凉州的百姓做了这么多事情,甚至在来平州找他之前,还留下了一份详细的规划书。
说完凉州,墨青又谈起了这一路以来的见闻。冰天雪地的,其实除了辛苦就是辛苦。唯一有价值的消息,就是他们过来这一路上,遇到好几拨收军粮的。
顾念跟年深对视了一眼,看起来,方曜月似乎是真的打算开春要攻打平州了。
当天晚上,顾念抱着小老虎睡得正香,突然连人带虎都被人捞到了怀里。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年深的耳语,“谢谢。”
“谢什么?”顾念困得睁不开眼睛,放开小老虎,迷茫的循着声音把头转向年深的方向。
年深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发顶,“谢你为凉州做的一切。”
“不客气。”顾念半闭着眼睛,摸索着找到年深的脸颊,搂着他的脖颈吧唧亲了一口,“都是你嫁到顾家的聘礼。”
年深紧紧搂住他,胸膛震动,无声地笑了。
将飞来谷的事情托付给墨青,顾念跟年深就踏上了出谷的道路。
他们此行是去探听消息,所以只带上了吴鸣一个人。
自从被收养之后,小老虎还从来没有跟两人分开过,它挣脱了井生的手,在下山的吊索后面奋力追赶了许久,后来眼看着追不上,凄惨的长吼了一声,奶气的声音啸动山林。
顾念垂下眼睫,心里也颇为不是滋味。
下次,下次一定带你一起。听着小家伙的吼声,顾念在心里默默跟它道歉。
要想去渝关,就得先去平州,出了平州再往东北边走一百七十里,才是渝关。
顾念重新贴上了那套络腮胡,继续他的商贩身份,吴鸣和年深都扮作了他的保镖。吴鸣没什么需要弄的,年深则按照拿到的过所,散下侧发,编了半头小辫子,还在左眼戴了个眼罩,化妆成一个独眼刀客。
一行三人在城外相熟的农户家住了一晚,取回寄养在那边的马匹,第二天早晨迎着寒风进了平州城。
刚刚化冻,春耕还远不到时候,平州城的百姓依旧沉浸在过年的余韵之中。他们进来得早,寒风萧瑟,街面上的大半店铺都关着,人也稀稀落落的。
三人找了间客栈投宿,放下行李之后便出去找食肆吃饭。
他们这次准备以收购珍珠的名义前往北方,所以没打算在平州多做停留,住上一晚,跟镇西军的人接个头,交换些消息,明天就走。
逛了大半条街,才到找间生意还不错食肆,顾念喝了碗杂米粥,又就着羊肉汤吃了半块饼,才觉得吹了半天寒风的身体暖和起来。
等到他们吃完饭,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天气暖和了不少,街面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几人顺着街面往客栈的方向溜达,就看到许多人往城西的方向赶。打听了两句才知道,都是赶去看百戏表演的。
顾念以往都没怎么仔细看过百戏,现在正好有空,就拽着两人陪他过去看了看。
百戏在这个时代其实包含的内容很多,既有歌舞俳优,连笑伎戏,也有鱼龙曼衍,杂技幻术之类,大抵是将所有带有表演性质的,都囊括其中。
而在平州城表演的这支百戏队伍,号称在长安表演的时候也很受欢迎,以幻术和杂技为主,诸如高,跳剑,吞刀,寻之类的,应有尽有,惊险有趣。
高就是走索,看着那两个表演的人走在两丈多高的绳索上如履平地的景象,顾念不禁叹为观止,跟着周围的百姓一起用力鼓掌,还从钱袋里摸出了一把铜钱做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