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们,何鞍书同时也邀请了另外几桌熟客,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便来招呼他们过去。
何鞍书特意安排了两辆马车载众人过去,有些胡人身上气味浓厚,顾念不愿意跟那些人一起挤马车,打算单独过去。
年深三人本是骑马过来的,见顾念没有上马车,就都陪着他下了马。
反正也不赶时间,四人就溜达着往义宁坊的方向走。
大三日,坊门不闭,道上熙熙攘攘,比平时喧闹了许多。
许多西市的商贩都支起灯笼在路边摆起了摊子,林林总总的,卖吃食的最多,其次就是钗环腰带之类的衣物饰品以及一些日用的家居杂器,除了器具古朴了些,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跟后世那些夜市氛围。
还有些来得晚没占到地方的,也舍不得放弃这难得的机会,索性抱着篮子在人群里游走兜售。
周围几坊的人大多都拖家带口的,三三两两提着灯笼逐摊慢逛,一派悠闲。
新下锅的油滋滋作响,蒸饼笼冒出丝丝热气,孩童的笑闹和商贩们招徕生意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连喧嚣里都带着烟火气。
对这里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大约谁登基并不重要,日子安稳才是最重要的,多年以后,留在记忆里的也不是宫里那位圣人的模样,而是在城门楼下捡到金钱时的兴奋,以及夜市里那颗油入口时新鲜酥脆的香气。
“那个你吃过吗?好不好吃?咱们买几个尝尝?”顾念吸了吸鼻子,也被油的香气勾起了馋虫。
“嗯。”
“你们年家的家训是不是四个字‘惜字如金’啊?”‘嗯’是什么意思?吃过?好吃?可以买?他明明问了三个问题,怎么就得到一个‘嗯’?顾念斜睨了年深一眼,忍不住吐槽。
年深:…………
“年家的家训可不止四个字。”杜泠笑着纠正顾念。
年深淡淡地了杜泠一眼,杜泠立刻收声,麻利地掏钱买油去了。
一路上好几个小乞丐跑来跑去,忙着借今天金钱会的噱头兜售不知道从哪里进货来的金钱饼,原本是三文钱一个,为了抢生意,一会儿就变成了十文钱四个。
走过两个路口,就是他们常去的那家羊肉汤馆。汤馆门口也支了个摊子,在卖自制的金钱饼,看摊的是店主家最小的那个孩子,不过他死心眼儿,只肯卖三文钱一个,所以生意差得很。
“三文钱一个,金钱饼,三文钱一个。”小孩努力地叫卖着,都快急哭了。
萧云铠看不过去,就走过去买了四个。
“你为什么不学他们降降价格?四个卖十文的话,不就好卖了吗?”杜泠‘开导’他。
“阿娘说,每个饼才赚半文,四个卖十文就不赚钱了。”小孩委屈地掉下了眼泪。
杜泠噎了噎,这家羊肉汤馆卖东西实在他们是知道的,既然小孩说不赚钱,那肯定就是不赚了。
顾念眸色微动,蹲下身看着那个小男孩,“你害怕别人笑话你吗?”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明白顾念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想了想才道,“不怕。”
“我教你个方法,能多卖些饼,就是会被人笑话,你受得了吗?”
“只要能多卖些饼,就算他们骂我也是能忍的。”小男孩用袖子擦掉了眼泪。
“你就这样喊,‘三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
杜泠&萧云铠:???
“就这样?”
“就这样。”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立刻大声叫卖起来,“金钱饼,三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
萧云铠不信邪,拽着三人在不远处边吃饼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