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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屿 凉蝉 806 字 2023-06-01

不仅她没资格,当时已经随父亲恢复陶姓的阿歪也没有资格。陶英杰倒是可以进,人们会用充满骄傲和荣耀的声音喊他的名字,陶氏所有的辉煌和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毕竟叔伯辈那许多人,没有一个出得了头。

那时候陶英杰也才读小学,即便科科一百,也不过是个会读书的孩子,看不出什么远大前程。可他的性别和身份决定了一切。他能抬腿跨入那高高的门槛,能跪在金红色绣线织成的垫子上,能亲手把袅袅香头插在祖宗日夜注视的香炉里。

婶婶们也全都进不了那门。后来不知是谁大发慈悲,喊了阿歪和陶南屿的名字:“还有两个女仔,陶香娣、陶南屿!”

婶婶便推着阿歪和陶南屿的背,让她们跪下来。要跪,必须跪。跪着爬到坡上的宗祠,跪着爬进去,千万别直起腰,千万别抬起脸,祖宗看不得女人的脸。

这破天荒的恩赐,阿歪和陶南屿都没接。陶南屿跪下来爬了两下左右就哭了。阿歪直挺挺站着,膝盖都不曲一下:“我不爬。”

婶婶着急:“你不爬进不去啊!在喊你了!”

阿歪:“我也不进去。”

她把揉着小手低泣的陶南屿抱起,在大人们气急败坏的喊声中大步离开。

陶南屿小到无法问阿歪为什么,也不能理解阿歪的话。她只记得当夜大伯狠狠打了阿歪一顿,陶英杰怎么求情都没有用,阿歪屁股和胳膊大腿又红又肿,好几天连路都走不好。

阿歪的伤痕,和爬行时手掌磨蹭出的伤口,鲜明地刻印在陶南屿的脑神经里。

和这些人没有道理可讲。他们说着同一种语言,但分隔天堑。她必须主动寻找一劳永逸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