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逢是皇帝,他若腻了,随时都可以抽身,但是清辞不可能。况且……这皇宫里有多恶心,你定当比我更加清楚。”
说到这里,宋君然不禁咬牙切齿:“更何况,他干的那些事,完全不像常人所为!”
殷川大运河前的一幕,已经深深地刻入了宋君然的脑海中,成了他人生的一道阴影。
兆公公缓缓摇头:“……陛下他,想法的确与常人不同。但这也正常,陛下在皇陵长大,儿时并未受到礼法规束。凡事都是随心而行。”
宋君然没有说话。
说到这里,兆公公也摘了一颗葡萄下来仔细咀嚼。
他缓缓闭上眼,轻声说:“依咱家看,在文先生面前,陛下从未将自己当做皇帝。”
宋君然终于抬头,向兆公公看去:“此话怎讲?那谢不逢将他自己看作什么。”
“……在陛下眼中,自己恐怕一直都是那个被文先生收留在太医署的少年。”
在文清辞的面前,他似乎永远也想不起自己拥有滔天的权势。
更无法像“皇帝”般无情,能随时抽身。
“他们二人朝夕相处那么久,且一开始便是死敌的身份,”兆公公那双浑浊的深棕色眼瞳缓缓向宋君然看去,他以略显沙哑的声音问,“公子觉得,文先生会不知道陛下是何人,不知道他有多么危险吗?”
沉默片刻,宋君然忽然笑着垂下眼眸,又摘了一颗葡萄丢到了嘴里。
谢不逢虽然不让他见文清辞,唯恐他像当年一样,把文清辞“偷出”太殊宫。
但是并没有将信息一并封住。
因此,宋君然自然也打听到了太医署中发生的事。
酸甜的果汁,溢满了口腔。
宋君然将它咽了下去,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
“人生苦短。”
“……我自己这一生都未活明白,又怎么能替别人做决定。”
宋君然又丢了一颗葡萄在嘴里,他一边缓缓咀嚼,一边将视线向屋外落去。
“师弟想做的事没人能拦。假如他要留下,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法改变他的选择,”宋君然停顿几秒,话风一变,“他若不愿留在这里,我也定能将他带回家,任谁也再难找到。”
宋君然的话,立刻让兆公公想起文清辞报仇的事。
“好好好,”兆公公愣了一下,缓缓点头说,“公子说得对,现下只用给他些时间,便够了。依咱家所见,陛下对文先生”
他话音一顿,忽然有些不确定地瞄了宋君然一眼。
“好了,”宋君然直接抓了一把葡萄在手中,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兆公公,“您想替谢不逢说好话,也不必拐弯抹角了。”
“他能让您心甘情愿说他好话,倒也是有本事……”
宫中太监虽然整天与王宫贵族打交道,但月俸也只能勉强维持他们在雍都的生活。
兆公公的府宅位于京郊面积虽然不大,却修葺一新。
这并不是凭他自己的财力,便能完成的事。
不只是兆公公的府宅。
宋君然也是这几日,心血来潮、故地重游时才知道。
自己撤了位于雍都的医馆后,那里又被谢不逢重新盘了下来。
谢不逢并未动医馆里的一草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