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去了山萸涧,也只会惊扰那里。
“陛下,臣也想……”谢观止忍不住开口。
谢观止的话还没说完,谢不逢便缓缓转过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问:“你以什么身份去?”
这一眼竟满含敌意,令谢观止不寒而栗。
他突然想起,想要自裁又被救下的那一晚,谢不逢似乎也从这样看过自己一眼……
谢观止被他的眼神所震慑,只得立在原地,目送谢不逢带人离开。
“说我?”过了好久,谢观止终于忍不住理所应当地低声嘟囔着,“……可是你也没什么身份啊。”
谢观止的声音不大,但全传到了内力深厚的谢不逢耳边。
一身玄衣的帝王脚步一顿,过了一会儿才继续缓步向前而去。
*
谢不逢乘小舟,先于龙舫到了松修府。
他不曾停顿,直接向记载中山萸涧所在位置而去。
为方便征收赋税、调派徭役,卫朝与历代一样,留有严格的籍帐制度。
称帝之后,谢不逢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调出了立朝之初,松修府的所有籍帐,并逐年核对,找到了这个突然消失于记录的“山萸涧”。
微风掠过马背,轻轻吹起了谢不逢微卷的长发。
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缓缓攥紧誊抄好的籍帐。
……这段时间,他也不知将那个地址看了多少次。
短短的几行字,早已经被谢不逢铭刻于心中,倒背如流。
但他仍不放心,亲手将籍帐誊抄数份,时时刻刻携带在身边。
黑色的战马,被拴在村口一棵老树上。
“你们等在这里,不必入内。”
“是,陛下!”
谢不逢抛下随行的侍卫,顺着长满荒草的小道,独自走了进去。
“……西街,廿九户。”他轻声默念着那个地址。
此刻,向来冰冷的浅琥珀色眼瞳里,也透出了几分温柔。
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可是谢不逢的心中,竟然生出了近乡情怯之感来。
就连呼吸的节奏,也随之紧张而混乱。
谢不逢到这里时,正值清晨。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一切都被笼罩在一层青雾背后。
冷风呼啸穿堂而过,犹如冤魂哭嚎。
远处不知何时枯死的树木,张牙舞爪地随风摇摆。
身边的农舍、院落,早已破败不堪,像是随时都会倾塌的样子。
小巷的转角,不知从哪里飘过一片沾着血污的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