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谢观止一直以为他与父皇之间的关系,与百姓中的普通父子没有任何区别。
少年懒得去想,也不关心自己究竟是如何让皇帝突然如此忌惮的。
他只是后知后觉地看清自己对父皇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寄托厚望的未来储君,或是一个普通儿子。
而是……像一个宠物。
没事的时候,他可能会来逗逗自己,玩闹、开心。
但归根结底,宠物只是宠物。
一旦哪天惹得他不开心,或是涉及利益,皇帝同样可以立刻翻脸不认人。
谢观止心里不由一寒。
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外祖……宫变那天,他似乎也是被皇帝随随便便抛在了一边,多亏运气好才捡回半条命。
从此之后,一向敬仰皇帝的他,提起这位九五之尊,便讳莫如深起来。
现在看来一切早都有迹可循。
只是自己……被所谓虚伪的“父爱”和“亲情”所蒙蔽,始终看不到罢了。
或许在皇帝眼中,自己与谢不逢,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谢观止咬紧牙关。
和独自在肃州长大,从小就没有感受过这种亲情的谢不逢不一样。
意识到这件事后,谢观止的心,重重一沉。
他沉默着快步走向院外,一刻也不想多停。
同时狠狠地将刚刚落在脚下的树叶碾了一脚,如同泄愤。
皇帝的身体虽然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正在“养病”的他,还是把表面功夫也做了个全套。
例如几乎每一天,他就会将文清辞唤进殿去,装模作样地给自己诊个脉,再煎药调养一番。
好巧不巧的是,谢观止出院门的时候,正是文清辞去后殿把脉的时间。
一身月白、手提药箱的太医,缓步走出侧殿朝谢观止而来。
看到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的眼眶,他不由微微一惊。
“二殿下?”
文清辞脚步一顿,放下药箱朝少年行了一个礼。
见状,谢观止只狠狠地向文清辞看了一眼,头都不都点一下地便继续向前而去。
同时默默地攥紧了拳。
好巧不巧,谢观止人生中少见狼狈的时刻,总是会遇到文清辞。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不由又想起了几个月前,对方那满是悲悯的一眼。
……现在看来,文清辞的表情倒是没错。
自己的确应该被可怜。
“殿下,稍等。”文清辞忽然转身叫住了谢观止。
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他便将一张崭新的白色丝帕递了过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快步走向殿内,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