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饮食由文清辞一手包办。
前几日,文清辞在饭菜上点缀了些花生碎,接着谢不逢的胳膊上便起了红疹,且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
见状,文清辞很是郑重地叮嘱他,未来一定要注意,绝不能吃任何带有花生的食物。
并且无比详细地介绍了什么叫做“过敏”。
想到这里,淡淡的暖意从谢不逢的心间滑了过去。
他下意识在宴席间寻找文清辞的身影。
宴席临水而设,恍惚间少年借着轻晃的溪水看到自己的唇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琥珀色的眼眸中,竟也漾出了几分陌生的温柔。
下一刻,谢不逢突然闭上了眼,并紧紧地抿住了唇。
……千万不要忘记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对你这样好的。
你只是他的实验品而已。
与那些惨死于他手中的兔子,没什么两样。
此时,少年心中的那点理智,如身体里的免疫系统一般,本能地抵抗了起来。
或许他不但对花生过敏,也对文清辞的好过了敏……
过了半晌,谢不逢终于再次睁开了眼。
琥珀色的眼眸,又回到了往日那满是戒备与冰冷的样子。
但不知何时攥紧了酒杯的那只手,却在无意之中,泄露了主人的秘密。
少年的心,大概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文清辞回座席后才发现,周围的气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紧张了起来。
浮在溪水里的河灯明明灭灭,晃乱了人的心神。
长宴最前方一片寂静,只剩下水声潺潺。
文清辞原本想问问禹冠林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没想到三五杯浊酒下肚,老太医就喝了个半醉。
此时他正坐在席间偷偷打盹,显然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文清辞落座的动作都轻了不少。
他刚小心翼翼地放好药箱,小溪的另一边,便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声音。
一身正红华服袍的老者,正举杯而庆。
“……陛下登基二十余载,建无上功业,实乃我朝一大幸事……更不枉先帝对陛下的一番信任,他若泉下知晓,想必也会欣慰吧。”
他明明是在夸皇帝,可是语气却略显尖锐。
“先帝”这个词,也用得格外微妙。
不只是文清辞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甚至就连喝得醉醺醺的禹冠林都忽然抬起头,皱眉看着前方说:“永国公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文清辞的手指不由一顿。
“永国公”这个爵位,是前朝开国时留下的。
其族绵延百年,出了整整六位皇后,无比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