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秉抬手,执起玉色的茶壶,为卫寂添了一杯清茶。
卫寂是主,许怀秉是客,哪有客人照顾主人的,卫寂忙道:“我来就好,多谢。”
见他如此拘谨客气,许怀秉便放下茶壶。
卫寂确实有些紧张,因为不知许怀秉来此的目的,更不知他有没有放下对他那点莫名的喜欢。
卫寂绞尽脑汁地与许怀秉叙话,先是问候了他几句。
许怀秉一一作答,但他似乎没有闲聊的兴致,只简单答过卫寂的所问,多得一句不说。
很快卫寂没了话语,实在不知要与许怀秉聊什么,只能喝茶掩饰内心的尴尬。
秋风佛面而过,庭院一片寂静。
许怀秉倒是一派从容,喝了两口茶,还尝了虞姑姑做的茶果子,好似来这里单纯是饮茶。
卫寂低头抿着茶,只觉得时光难捱极了,全然没了方才与虞姑姑一同劳作的轻松自在。
许怀秉放下茶杯,终是开口了,“圣上派我去淮岸做县丞,明日启程。”
淮岸是富庶之地,这个时候明德帝让他过去做县丞,不难猜出其用意,应该是要他实践他那篇策论之言。
若是做出成绩,一定会得到明德帝重用,不消几年便可调回京城。
卫寂真心为许怀秉开心,向他道喜,“恭喜,这下你可以施展自己的才能。”
许怀秉对卫寂的夸赞并无太大反应,眼眸映着杯中澄碧的茶水,瞳仁都变得浅淡起来。
卫寂心思敏感,察觉到不对后,便也止了声。
许怀秉移开目光,视线轻轻落到卫寂身上,“还是在凉州的时光最好。”
一听他提凉州,卫寂面色变得有些不自在,低头附和道:“那时年少,想得少,烦心事自然也少。”
其实他那时烦心事很多,远不如如今自在,因此卫寂很少回首。
但许怀秉、马林骞与他不同,他们是天之骄子,会怀念往事很正常。
许怀秉的声音很淡,“那时你常来找我,我们在树下品茶。”
卫寂一听头皮麻了一半,忙说,“你总会再找到一个人的,愿意陪你做一切事。”
许怀秉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不再提这些叫卫寂不安的话,问了问他在常白郡的情况。
谈公事时要比私事让卫寂自在,渐渐的话又提到了农、商,他才逐渐忘了方才的尴尬。
在卫寂这里待了小半日,许怀秉并没有留下用饭,赶在晌午前提出了告辞。
卫寂亲自将许怀秉送到门口,明日他便要离京,卫寂提前祝他一路顺遂平安。
许怀秉看着卫寂,突然道:“发上有一片落叶。”
卫寂轻轻地‘啊’了一声,抬起手在发顶扫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摸到。
许怀秉身形未动,只是将手伸过来,修长的手指从卫寂面前晃过。
卫寂不习惯与旁人这样亲近,脑袋下意识侧了侧,躲了一下许怀秉的手。
许怀秉从卫寂发上摘下一片碧绿的叶子,然后神色自若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卫寂觉得有些失礼,干巴巴道了一声谢。
许怀秉神色平和,开口道:“不必相送,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