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容看了看自己包好的五根手指头,道:“这些好了,手不能动,什么也做不得了。”
画眉笑道:“有什么事,姑娘只管吩咐我们就是了,保管姑娘自自在在的,没有事情打扰。”
“呀!”杜鹃忽然想起来,“今日大字还没有写呢,明日端王殿下那里,怎么交代?”
画眉也愣住了,急道:“把这个给忘了!”
沈又容却不慌不忙的吹了吹手指甲,道:“横竖我已经包上了,就这么拆下来可不行。再者说了,书法不能一日练成,也不能一日就退下去。我练了一月多了,歇一天怎么了。”
杜鹃哭笑不得,“要是外头治学的秀才都如姑娘这般,怕都是要饿死了。”
沈又容打定主意要偷懒一天,只催着画眉继续给自己包指甲。
午后天色越发闷热,天边一道惊雷之后,大雨倾盆而下。沈又容与丫鬟们站在檐下,看着芭蕉叶在雨下七零八落。雨声落在皂荚树上,簌簌的雨声几乎盖过了天地间的一切声音。雨大,风也大,携着潮湿的水气和泥土气,将盛夏的闷热一扫而空。沈又容袖着手看了一会儿,杜鹃劝道:“姑娘,外头湿气重,先回去吧。”
沈又容若有所思道:“这么大的雨,夫子那边怕是不会来人催我了。”
说罢,沈又容心情不错的回去了。
晚间掌灯时分沈又容拆了包指甲的艾叶,纤纤十指,指尖嫣红。画眉打了水来给沈又容洗手,道:“姑娘若觉得不够红,可以再上两三回,颜色就更浓郁了。”
沈又容已经很满意了,她命人去厨房要些精致小菜并一壶加了冰的金华酒。窗外夜雨,屋内主仆笑语连连,待到酒酣,沈又容已有些受不住了,双眼惺忪迷蒙。
杜鹃见状,忙撤了酒席,伺候沈又容睡下。
第二日沈又容起得晚了,差点迟到。不过她本来就是踩着点来学堂,在别人眼里也是寻常。
纪琢开始讲课,目光扫过沈又容,沈又容低着头不与他对视,一副心虚样子。
没多会儿纪琢宣布休息,然后道:“大姑娘过来。”
他时常这么叫沈又容去屏风后头,学堂里其他人都已习惯了。
沈又容跟着纪琢走到屏风后头,纪琢在圈椅中坐下来,姿态颇为闲适,“大姑娘昨天的字呢?”
沈又容乖巧站着,道:“我昨日没有写。”
“为什么没写?”纪琢又问。
沈又容就伸出手给他看,“我昨日包了指甲,没法写字。”
纪琢的视线落在沈又容手上,十指纤纤如葱根,指尖一抹嫣红如桃花瓣,乍然间闯入纪琢的眼。这是一双金贵的,柔软的,富有少女情趣的手。
纪琢眸色微动,目光从她指尖移开,问道:“你就因为这个,断了练字?”
沈又容打定主意要糊弄过去,装着无辜道:“不好看吗?”
“好看。”纪琢声音凉凉的,“但怎可因此而忘了练字呢?轻重缓急,大姑娘分不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