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令人窒息的氛围,余孟阳深深地换了口气,冬日的空气虽冷可比起屋内的浑浊却也清新:“许杰真是……渣透了……”

“他还不如我家老头子。”温少言冷笑了一声,“我妈重度抑郁的时候,我那位继母可就登堂入室了。”

余孟阳虽然早已从温少言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大致的故事情节,但真当温少言亲口说出来时,还是心头一颤,他握住了温少言的手,企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当年那个无助的孩童。

“其实蒋雁归是对的,人死如灯灭,想报复,还得要人活着的时候。”温少言回握住了余孟阳的手,“我做不到以德报怨,我可能也没办法做一个好人,你会不会失望?”

余孟阳的手被攥得生疼,他能感受到温少言的紧张:“难道我就是了吗?少言,我杀过人,就算有理由,我也还是杀过人。”

他曾经不觉得自己会有这样的心理负担,可真当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真当血液飞溅至他的眼皮上时,余孟阳才意识到,杀人就是杀人,不管有多少理由,他也还是亲手扼杀了一条性命。

尤其是当他脱下那身制服时,法律的边界已经被模糊了,他是人,对方也是人。

晨曦逐渐突破云层,小区里的人也多了起来,孩童的笑声,白领急匆匆的步伐,路边早点铺子的叫卖声,给清冷的清晨镀上了一层暖意。

每一家每一户都有自己的故事,或喜或悲,但谁的故事都无法阻止日升月落,阻止不了清晨的开始。

有时候情绪不需要语言,只需要紧握的双手以及这微不足道的温暖便能被抚平。

楼上的喧闹声逐渐平息,又过了一会儿蒋雁归也下了楼,看见他们交叠的手,蒋雁归明显怔住了,随后她的目光打量起温少言和余孟阳,末了肯定道:“你们不是许杰的朋友。”

“为什么这么说?”

“许杰就是个生殖癌,你们这样的关系,他不可能理解。”

温少言乐了:“那可不一定,你现在给他一百个胆子,他恐怕都不敢说句不好来,我还能让他说出百年好合这四个字。”

话中的信誓旦旦让蒋雁归彻底迷惑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即不是许杰的朋友,也不是你的敌人。”温少言挑起眉梢,“但是我让你跟杨奎天抬价的。”

蒋雁归瞪大了眼,知道了温少言就是那天她收到的匿名短信幕后之人。

余孟阳放缓了语气:“但我们也不希望许杰死,他身上可能系着两个无辜女孩的性命。”

大致理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后,蒋雁归不再有好奇心,能帮着许杰假死的人并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飞快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长舒了一口气,蒋雁归舔了舔干涩的唇,酝酿了片刻后才说道:“昨天晚上我已经睡下来,许杰用陌生电话联系了我,让我把他所有的证件和放在家里的银行卡都带过去给他,他说他要出去避避风头。他还让我把他的护照也给他带着,我当时就觉得他可能是想出国。”她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故意没把护照拿出来,许杰大发雷霆,我们在车内争执的时候,有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我们车旁边,下来三个大汉把许杰带走了。”

“说实话,我最开始想报警的,但是我发现他的手机落在了车里,然后我就看见了他的微信。”蒋雁归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他出轨养小三,也知道他在外面生了个儿子。只是我不想女儿这么小就没有爸爸,所以一直忍着。但是我看见了他们的对话……”蒋雁归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我受不了了,他就是个人渣,我凭什么还要管他的死活?而且他让我送他去的地方就是这个小区,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他大难不死不想看一眼安安,只想着他跟那个女人生的儿子。”

“他被带走了,之后呢?”余孟阳追问道,如果只是这样,蒋雁归是没有办法救下许杰的。

“后来,我就回了家,因为心烦意乱还走错了好几次路。”蒋雁归苦笑,回到家后,我在家门口看见了两个人,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

“是杨奎天吗?”

蒋雁归摇头:“年轻人是杨总的助理,中年人我也不认得,看着挺好相处的。”

二人对视一眼,年轻人应该就是徐铭。

难道说,昨晚让杨奎天着急离开的理由是许杰?

“他们进屋跟你聊了很久吧?”温少言直言不讳道,“烟灰缸里的烟头可不止有你的。”

蒋雁归苦笑,感情什么都被人看穿了,她所幸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是,他们其实是在做我的思想工作,许杰死了对我才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