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我继母撺掇的,毕竟我父亲从来不会想着给我送东西。我继母说,十字架,镇魂驱魔。”

“那你还带着?”

“当然。”温少言又笑了,“我怕我不带着,我继母连觉都睡不好。人一睡不好身体就不好,我总得让她活着看见——

温少言的唇动了动,很轻很轻。

但余孟阳偏头看向温少言时看见了,他会读唇语,温少言说的是——

地狱。

余孟阳伸手拽住了温少言的手腕,他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同情心。

温少言不需要他的安慰,无论年纪还是阅历,余孟阳自认为都安慰不到他。

但在那一瞬间,余孟阳仿佛看见了一个小孩子,一个抿着唇憧憬着自己收到来自父亲的第一份礼物的小孩子。

他想,当父母不应该是一道考题,因为考试,不及格顶多是挂科罢了。

可残酷而薄情的父母,带来的却是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痕。

过了这么多年,余孟阳依然还能看见那个绝望的男孩,看见那道鲜血淋漓的创口。

“你不怕?”

温少言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层的灯跟没有应声亮起,但他却感激这坏掉的灯,他行事素来果决,从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他。但他现在却突然间有些畏惧,唯恐身边这人从自己眼中看见了藏不住戾气,也害怕,自己从他眼中会看见失望与害怕。

“有烟吗?”余孟阳突然道,就像是在三河村里时那样,手摊在了温少言的面前。

温少言一怔,不明白余孟阳的意思,半晌:“……最后半根不是被你抽掉了?”

“你记得就好。”余孟阳笑道,“抽过同一根烟咱俩也算是兄弟了,谁欺负我兄弟就是欺负我,回头我帮你打回去。”

温少言顿时是忍俊不禁:“是谁那天跟我说你不打女人的?”

余孟阳一撇嘴:“我是不打女人,但人也说不出那种话不是吗?”

不是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