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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院中、巷中的大雨磅礴,植物屏障区内却是如丝如雾一般的细雨,是人们久违了的雾蒙蒙的感觉。

“这雨其实是储水装置储存了雨水后,通过洒水装置喷出来的。雾蒙蒙地洒在身上,凉爽又舒服,就是声音有点儿大。”经过电视频道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科普,就连不识字的老人,都能对植物屏障区的各种特点和设置说得头头是道,“科普节目上说,为了预防干旱,高层建筑的楼层,有近一半的空间里会安装储水装置。那些水经过简单处理,不能作为饮用水使用,但能当灌溉用水,好多人租格子间种瓜果蔬菜、绿植花卉,屋里的水管就直通储水装置,需要的话可以用地下社区通用的水卡刷,价格不算贵,但一般人也舍不得浪费……”

说到瓜果蔬菜,魏阿姨又忍不住旧事重提,“家里的菜可惜了,实在缺水,种不下去了,都拔了,剁碎了喂了鸡鸭鹅,还有不知道哪儿飞来的鸟,都给它们吃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不过喂了鸡鸭鹅和鸟,也不算浪费。”汤子苓像之前一样安慰着。

边说边走,不多会儿就到了十字路口。

兴许快要换季了,也可能是阴雨天的缘故,今日一下子凉爽了很多。

魏阿姨心情好,带着两人溜达到了柳湖北街地铁站附近,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后,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这是咱的铺面,面积算大的,有近30平米。”

汤子苓四处看了看,这屋子似乎只做了最简单的装修,看着整体格局应该没有大变,“这原先应该是个客厅吧?隔壁主卧次卧也租出去了?”

“这是个大二居,原先就只有一个客厅和一间卧室。客厅出租,卧室改成了储水间。”魏阿姨前段时间喜欢在清晨和傍晚四处转悠,多聊多问,打听到不少消息,“听说三居室一般会出

租连着的两个房间,剩下一个作储水间……反正储水间特别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专家有了不好的预测,感觉特别重视储水。”

“确实得做好准备。”汤子苓一边转悠一边跟魏阿姨闲聊,“冷了热了可以在地下缓一缓,雨水太多也能想法子往外排,唯独干旱最可怕,人可离不了水,也不能凭空变出水来,这次干旱但凡持续的时间再长个十天半月,那场景简直不敢想象。”

“那可不是?一人一天就给那么点儿水,不够喝就得高价买……”魏阿姨没告诉元松跟汤子苓,为了让俩人痛快洗个澡,她到处托人才弄到那大半桶水,花了不少钱呢。

不多会儿郑飞就带着她分店的几个负责人过来了,还拉来了在二手市场淘换的柜台、货架。几个姑娘很有一股子干劲儿,二话不说就扛着家具往楼上搬,等元松跟汤子苓反应过来下去帮忙时,人家已经利索地搬了半车了。

干活间隙,听他们说起最近因为缺水难熬的生活,汤子苓跟元松才恍然意识到,他们在城外时每人分到的水量,已经算是标准极高了,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在这么热的天气,每人每天靠着500毫升份额水过日子的滋味!

“我们宿舍有个姑娘为了省水,每天一顿稀饭加一点点泡菜,水攒下来高价卖了。这两个月下来,成功瘦了近20斤,还发了一笔小财。今早说的时候,我们那个羡慕嫉妒恨哟!”

“我也听说了,那姑娘真是闷声发大财,心里真能藏得住事儿,愣是谁都没说。咱咋就没人家那脑子呢?又能瘦又能发财,多好啊!”

“你当谁都有那个狠劲儿啊?你一瓶水都不够喝,冰棍儿买了一根又一根,是谁口口声声说‘日子过不下去了,早死晚死都是死,不能人死了钱还没花完,所以我要及时行乐’?”

“哎呀,那时候不是大家都说要末世了,咱们都要渴死了吗?我就是心疼自己,都还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呢!”

……

听着几个姑娘用嘻嘻哈哈的语气说着那么沉重悲伤的记忆,汤子苓暗叹了口气,越发庆幸他跟元松的幸运。在城外虽然辛苦,可每天满脑子想的都是干活,后勤供给也基本能满足需求,阴差阳错间倒是让他们避开了惶恐不安的大环境。

等家具搬得差不多了,汤子苓见魏阿姨跟几个姑娘聊得开心,就让她在这儿多待会儿,他跟元松准备去单位一趟。

城市恢复了往日的作息,兽管处自然不可能还像之前一样夜里工作。这样的话,之前担心的问题就来了——不被植物屏障区覆盖的那段路,同事们怎么走过去!

元松跟汤子苓之前没什么头绪,因为那时候他们还不清楚植物屏障区具体是什么样的。而如今,他们得在同事们上班之前,提前探探路,好研究相应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