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把天地间映照得恍如白昼,但到底是晚上,温度低得很,不说寻常人,就是动物呆久了也受不了,玩累了就回稍温暖些的板房休息了。
元松跟汤子苓见王向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就一起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灯刚打开,还没来得及开空调和取暖器,王向就没有任何铺垫地说起了他在
南市经历的事。“那场雨下得突然,我们当时正在做日常训练,正商量要不要干脆趁着雨大来一次特殊天气下的模拟练习,突然发现犬躁动异常。我们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无论怎么引诱或是下命令,向来令行禁止的它们根本不听,兀自在雨中疯狂奔跑翻滚,班长只好带着我们先避雨。”
王向在他的工位上坐下,自顾自说着,“就躲雨这几个小时的功夫,等我们再出去找时,一大部分已经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有些甚至是咬断了犬舍外围的铁丝网跑走的。但也有近二十只没跑,在犬舍中昏睡。”
“谢谢。”王向接过汤子苓递过来的热水,“很快,我们就发现,留下这近二十只犬像是一夕之间开窍了一样,不管是智力还是体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尤其是连我们都受不了在白天训练,陆续有人确诊了‘日照综合症’的时候,它们变化的对比就尤其鲜明。”
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也许是被不断传来的战友的死讯吓到了,大家都很害怕自己会是下一个,有人看到在阳光下活蹦乱跳的动物,说兴许能从它们身上得到‘解药’。可它们不是以前能被人轻松驾驭的动物,它们甚至能在人举枪前先把人咬死!但它们有弱点,就是还保存着对从小照顾它们的训导员的信任。”
“所以,你们利用这个弱点对它们下手了?”汤子苓忍不住问。
“我没有,我的大多数战友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况且,上级也没有采纳这个极端又没有任何依据的建议。”王向的声音晦涩而平静,“可有的人像是魔怔了一样,坚持认为自己找到了不生病的办法,上级不采纳,身边的人也不赞成,就有人铤而走险,想直接下手杀一只吃了它的肉,证明自己是对的。”
汤子苓只觉得那人脑子秀逗了。狗可以在阳光下欢蹦乱跳,人吃了它的肉就同样不怕阳光、不会得“日照综合症”?这什么鬼逻辑!
可仔细想想,大家原本过着无比正常的生活,一场雨过后一切就变了,
这又如何用正常逻辑解释呢?说到底,以当时人们混乱、茫然的状态,出现一些脑子抽风的怪想法,似乎也不意外。
不等他继续发散思维,就听王向继续说了下去,“谁也不知道那几人是怎么偷偷谋划的,等我们发现时,他们已经被咬死在了犬舍,剩下那近二十只犬也不见了踪影。”
这……
元松跟汤子苓都沉默了。这样的结果,面对几条沉重的人命,即便作为与“故事”中的任何一方都毫无关联的局外人,他们也无法毫无负担地说出孰是孰非的话来。
“死的人中,有一个跟我关系很好的老乡。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我都不知道他的死讯通知家里,他的家人会有多悲怆绝望。”王向没有说,后一批逃走的近二十只犬中,就有他全心信任、照顾的伙伴!他不知道,也敢不想,它有没有参与对战友的杀戮。
三人沉默了很久,最后,谁也没说什么,坐了会儿就各自回家了。
走到半路上,元松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接听了没一会儿,轻易不发脾气的他就直接爆了粗口,挂断后对汤子苓说:“有个傻批做了同样的事,趁动物昏睡时抓去做实验,结果不知是药物出了问题,还是它们的抗药性增强了,一只被剖开了肚子的猫咬断了那人的喉管,现在正拖着开肠破肚的身子大开杀戒。”
汤子苓点开群里发的链接,“还在网上直播……得,现在成死亡直播了!”
第77章
两人骂骂咧咧地往回赶。
“带什么动物!万一血腥味儿激起了它们的凶性,谁制得住!”回去的途中又接到电话的元松,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上级让他带动物赶去剿灭“疯猫”的建议,“我抓紧时间往现场赶,建议已经赶去现场的同志先以疏散群众、隔离现场为主,那猫明显已经杀红了眼,冒然进去无异于白白送命……”
元松跟上级沟通的时候,汤子苓也边跑边往单位群里发语音,“郑明,千万别擅自进现场,先了解现场外围情况,我跟元松正全力赶过去。”事故正好发生在郑明居住的社区,汤子苓怕他一时冲动丢了命,赶紧发语音反复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