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我们,大家都在观望。”元松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虽家族人丁稀薄,到他这一代几乎成了独苗,可交好的朋友还是不少的。“现在不少人犹豫要不要先去投奔农村的亲戚,听说很多来城里工作的人已经离开了。”
“听我以前的同事说,我们公司都改为在家办公了,估计很多公司情况也差不多。这么着,与其在这边耗着,确实先回老家比较稳妥。”说着说着,汤子苓心中的危机感又冒了出来,他对元松说,“我投到基金股票里的钱都撤出来了,加起来有近二十多万,也拿来买物资吧。”
元松没有推辞,点点头说,“行,最近吃的用的到处缺货,咱们也买的差不多了,我就想着,要不要去买一些建材,把宅子加固一下,以防万一。”
“行!”
连着好几天白天热浪灼人,新闻上播了很多起因天气过于炎热而猝死的报道,人们不约而同选择白天蜗居在家中,夜里活动。好些商店甚至不约而同地白天关门,晚上营业。
两人开车出门。
周围本就是清闲的单位,这几天情况不见好转,索性就放了假,往日恨不得塞满巷子的汽车都不见了踪影,巷子里显得空荡荡的,看着十分冷清。
出了巷子,到主街上,倒是热闹很多。路灯亮着,街边三三两两深夜营业的店开着,让人恍然觉得世界似乎没有改变。
“餐馆几乎都关门了。”汤子苓有些怅然。
他虽才来这里没多久,可元松也带他品尝了附近不少不错的小店。如今见往日顾客盈门的小店都关着卷帘门,门上贴着大大的“转让”通知,心里觉得十分不好受。
“估计都回乡或是想法子投靠农村亲戚了。”元松不像汤子苓那么情绪外露,但心里也不是没有触动的。只是他经历的离别太多,早就习惯了。
进入主干道后,见往日繁华的商业街甚至不如刚刚他们路过的街道,大商场上曾如地标一般夺目的霓虹灯处一片漆黑,只有孤零零的几盏路灯亮着,越发显得冷清。
“诶?”汤子苓眯着眼才看清,“路上摆着好些健身器材。”
“健身房干不下去,大甩卖的吧?”元松下意识往街边开去,“咱们买几件吧,如今天气变化诡异,咱们长期昼夜颠倒地生活,没有好身体可扛不下去。”
“那确实。”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汤子苓跟元松以比市场价低近一半的价格,买了一台跑步机、一辆动感单车和一组综合器材。幸好元松以前为了采购宠物粮、零食、药品和用具玩具,买的是一辆容量不小的面包车,这么多器材一个来回就拉回了家。
之后又赶去建材市场。如今物价猛涨的多是食品日用品,虽然也有不少人想到了安全的问题,但总体上,建材价格的涨幅还是很有限的。元松跟汤子苓趁机采购了不少,开着车来回跑了好几趟,等结束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两人吃了饭,拉上三层遮光帘,一觉睡到下午四五点钟。
这个点儿,阳光还十分耀眼,温度也不比中午低,只是没有中午最热的时候晒得那么厉害。
最近在网上看到好些城市出现了时不时的断电现象,担心哪天家里也突然没了电,两人吃饭以消耗冰箱里的鲜肉和菜蔬为主,都连着涮了好几天清汤锅了。不过,倒是没觉得厌,依然吃的津津有味。
“仓库里有个老式大铁门,是以前老宅子翻修时拆卸下来的。虽生了锈,但厚实得很,我想用它把巷口封了,咱们也能多一层保障。”屋里开着冷气,可元松还是吃得直冒汗。不过最近天气热得邪门,人稍微动一动就汗津津的,他早就习惯了。
“也好,这巷子里就咱一户,能多道保险总是好的。”汤子苓也没好到那里去,头发长了没空剪,散下来又总是汗哒哒的,他索性扎了个小揪揪,脖子上搭的毛巾都快成半永久了,就为了方便随手擦汗。“而且看现在的情况,咱们装了也不见得有人管。”
两人吃了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着手改造。
元松爷爷早年伤了底子,身体不大好,但吹毛求疵的性格却一点都没变。于是,宅子翻修后,他总能挑出些毛病来,不想法子改进心里就不舒服。他干不了重活,就出个嘴,什么重活累活其实都是元松干的。
托打小受苦受累的福,元松磨练出一身干建筑的本领。
“你也挺熟练啊?”见汤子苓利利索索的,全然不似预想中生疏,元松面带惊讶。
“我初中就开始在建筑工地搬砖了,断断续续干了有六七年,算是熟手,泥瓦刷墙都能干……”小镇上打零工的机会不多,工资日结的搬砖工是汤子苓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他从小镇的宅基地搬到县城的大工程现场,用汗水挣得的钱支撑着他走出童年的阴霾,走向更有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