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媚正当红,被达官显贵、文人雅士们捧着,很有些清高,尚不曾把恩客往闺房里带过,今晚却破了例,不免引得好事者们掀开窗户探头探脑。
“滚开!滚!”周灵焰喝高了,扯着嗓子把围观的人全都骂走,觉得扮男人没顾忌地说粗话真是爽快,兴致愈发高昂,竟让歌伎弹琵琶,兀自在房里舞起剑来。
众人拍掌叫好,欢笑吵闹。
“我到他屋外候着。”余若真趁乱说了声,声是淡然的,但与平日相比,隐隐显出一丝慌乱。
他在周灵焰无奈的目光下起身离开,关门,转弯上楼,陷入阴影里,脸上笑容忽地消失。
·
窗纸上落着两道人影。
余若真大步流星,来到孙小媚的妆阁前,抬手欲要叩门,却悬置许久,继而收回,转头朝外,远远地坐在角落的栏杆上吹风。
他模样俊,修为高,人品也好,周子皙同他亲近,大家伙儿都觉得应当。但只有他们彼此知道,原因并不是旁人想的那样简单。
其实,两人早在巴蜀时就已相识。
余若真幼时家逢变故,沦落为奴,在涪陵的一个小镇黑店里做帮工,受主人苛待,众人欺凌。唯有戴黑纱笠的大善人何鸾不时去客栈喝酒,总是不动声色地多给他些银钱。
当时,周子皙还叫何惜,是何鸾的小徒弟,在镇上念私塾,人人都认识他、喜欢他。
可能是太聪明的缘故,他对什么都是一看便懂、一做就会,在学堂里坐不住,常常逃课,躲出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