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因为曾经让他满世界躲藏的人已经下了地狱,也不希望任何人触及他的伤口,说些无关痛痒的悲悯的话。掀开自己的伤口,往往换来的只是片刻的悲悯和持续不断的嘲笑。
痛苦这种事只会成为别人言谈之间的八卦,而无人能对此感同身受。
想要让那些伤害过他的人痛苦,就要让他们陷入同样的绝望之中,这才叫感同身受。
但或许在某一个瞬间,他也会想有一个人能够拉他一把,只是现实将那种奢求碾碎,家破人亡,无数人追捕,破碎的无法长寿的身体,将所有的希望一点点磨灭。
没有希望,就不会品尝到绝望的味道,可是宗阙的出现,又让他尝到了一丝丝的希望。
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是不对的。
可是当他藏身在漆黑的通道时,那只握住他的手那么温暖,从外面透进来的光芒又那么明亮。
虞云阅收紧了手指,看向了窗帘中央透进来的日光,他第一次有了难以抉择的时候。
“你昨晚是怎么请他过来的?”虞云阅在空旷的房间中问道。
“刀架在脖子上。”那道声音说道,“主人,您的心动摇了,要我解决掉他吗?”
“不用,别对他动手。”虞云阅制止道。
“是。”那道声音说道。
虞云阅在床上翻了个身,枕在发丝上看向了窗外,手指轻轻摩挲笑道:“幸好他是个普通人。”
他没办法解决掉他,又不能让他离开,那就只能留在身边了,既然舍不得他的温暖,那么不管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只能留在他的身边。
只是怎么让他留下,他得好好想个办法。
……
宗阙守了半夜,却也不算太困,不过是睡了两三个小时就苏醒了,为了避免生物钟颠倒,洗过脸,精神也恢复的差不多。
他的卧室距离花室不过一个走廊的距离,宗阙看了看时间,提起药箱进了花室时,昨晚命悬一线的青年已然坐在窗边翻阅着画册了。
他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稳,早上也有乖乖喝药,只是宗阙不管是昨晚还是今日把脉吃饭时都没有看见杜松的身影。
“他被我派出去做任务了,你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见到他了。”虞云阅托着腮看着他笑道,“你倒是很关心他。”
“你日后生活起居由谁照顾?”宗阙看着他的笑颜问道。
原世界线中主角受何初就是在这一战之后进入心盟,又因为免疫异能的特殊性被留在了虞云阅的身边,源源不断的往外传递着消息,但从现在来看,他所传递的消息正是虞云阅想要让他传递出去的,那么杜松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情况?
那个人只是看起来很忠心,以对方的读心术很轻易就能读到杜松的内心,但还一直把他留在了身边。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虞云阅轻叹了一口气笑道,“如果你是我的对手,那一定是我今生遇到的最可怕的敌人,幸亏你对权力没什么野心。”
“你对权力也没有什么野心。”宗阙说道。
“因为唾手可得嘛。”虞云阅笑道,“不过杜松没了,我需要招募一个新的照顾我起居的人,得给其他组织留足准备的时间,在这之前,能不能先拜托你?”
“嗯。”宗阙应道。
其他组织准备的时间,不论哪一个派卧底来,都会走上跟杜松同样的道路。
午饭用过,汤药喝尽,宗阙在他的面前摆上了清水,放上了一枚艳红的糖果。
虞云阅剥开糖纸,将那小小的糖放入了口中笑道:“看来我以后都不能得罪你了。”
“嗯?”宗阙有些疑惑。
“你现在可是真正掌握我糖罐的男人。”虞云阅笑道。
“吃糖会开心吗?”宗阙看着他眼角眉梢透出的愉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