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摞摞的堆起,夕阳渐沉时,宗阙将已经冻硬的砖放进筐里,提进院内时听到了门响的声音,他抬头看去,裹着斗篷的青年虽是眼角微红,唇角却含着笑意:“你在做什么?”
“准备垒炕。”宗阙起身道,“不冷吗?”
“我裹了两层,连你那件也裹上了。”公子樾看着他起身拍去手上尘土的动作,胸腔中本就沉甸甸的感觉几乎要溢出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做君王容易,做真正的仁君难,有这一遭经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是他的忠告,一语足以让人豁然开朗。
“先进去,想散步等明天中午。”宗阙起身洗过了手,将小锅提了进去,架在炭盆上倒上了水,将挑拣出来的药材放在一旁道,“晚上还得喝一剂,我跟你说步骤,三碗水煎成一碗就能喝。”
“这药还要喝几日?”公子樾跟随他的步伐,坐在了炭火旁询问道。
“三天。”宗阙说道。
“好。”公子樾看着跳跃的火焰道。
宗阙抬眸看了他一眼,将早上的粥同样放在了炭盆上,起身继续去将泥砖挪进院里,洗过手进来时,浓郁的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宗阙坐在火盆前喝着粥,公子樾大开盖子挑着药材道:“喝完药后能沐浴吗?”
“多放两个火盆,用热水擦洗一下。”宗阙说道,“想沐浴等病好之后。”
“好。”公子樾应道。
煎煮浓缩的药颜色十分漆黑,带着温热入口,苦的公子樾眉心皱的极紧,可即便如此,那碗药被他一饮而尽,未剩下一滴。
夜晚擦洗漱口,被中仍然充斥着淡淡的药草味儿,公子樾躺在床上,看着掌着灯靠近的人开口问道:“我的病不会传染给你吗?”
如他这样的风寒好像有时会传染,有时不会。
“没关系。”宗阙放下了烛台躺进了被中。
没关系就是会传染,公子樾心中虽是欢喜他的靠近,却是翻了个身往墙角靠着,只是还未过去,就听身后的人说道:“靠墙根会冷。”
公子樾动作一停,已被靠近的人从身后拥住,心跳相碰,暖意融融。
【宿主,你抱他。】1314振奋了起来。
【今夜比昨夜还冷。】宗阙闭上眼睛说道。
这个时代的房子本来就四处漏风,放了炭盆效果不大,放多了容易中毒,不依靠人体互相取暖,他也扛也不过去。
1314:【……】
一夜冷风吹,土地冻的愈发结实,宗阙也加快了垒炕的速度,边缘垒出,石头堆砌,泥巴抹上,在公子樾喝完第三天的药时,宗阙搭在屋外跟炕连同的灶台垒了起来,火送入其中烘烤,烟从外面飘出,那原本湿润的灶台和炕慢慢的干硬了起来,散发着茅草和泥土混合的香味。
是夜,炕上铺上了草席,又在其上铺上了厚实的褥子,两床被子一内一外,公子樾摸进其中,暖意蔓延,连屋内都比之前燃起炭盆还要暖了几分。
“早点休息。”宗阙端了水盆进来放在地上,占据了床外面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垒出的炕很宽,公子樾躺在一片暖意中拉上了被子,身体很暖,但是身旁原本紧紧相拥的人却再没有靠过来。
深夜寂静,眼睛就着雪光缓缓看清了屋内,公子樾轻轻翻身,盯着男人笔挺的轮廓看了许久。
他如今命途多舛,能得如此平安度日已多是宗阙出力,霖国之事未平,不宜将心思暴露,将他牵扯入局。
只要能待在这个人身边,看着他,比那些偶尔的相拥之欢要重要的多。
沂国冬日的大雪一场又一场的落,即使一日清理过,第二日落下的仍然能够埋没到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