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苏南枝抚上他无措的手,语气和善道,“只是,这事儿你做的确实唐突了,和气生财,就是不饶他,也不能反过来给自己招麻烦。”
“那你是在生我的气么?”男人抬头,回握住那只小手,宽大的手掌热乎乎的,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没有生气。”苏南枝矢口否认。
“真的没生气?”男人明知故问。
“刚才是恼了一会儿,细想了想,此事本不该苛责于你,现在已经不气了。”昨儿夜里的情形,搁谁瞧见了,也忍不下这口气,他心里窝火,冒失行事亦情有可原。
“当真不气了?”
“不气了。”苏南枝摇头回他。
她是个讲道理的人,自己哄好了自己,就不生气了。
男人盯着她看,嘴角笑意越来越大,突然,他凑近了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滚烫的唇灼热了她的面腮,吓得苏南枝轻呼一声,捂着脸就要斥他、
“唉!可不准恼。”男人笑的轻快,提高了音调为自己分辨,“我就试试你生没生气,你才说过的话,就不做数了?”
他扬眉而笑,唇畔微微漾起一对可爱的小酒窝,好不可爱,看在眼里,又好不可恨,苏南枝计上心来,拱指在他酒窝上弹了一下,学着男人的语气,抱臂挑眉,“哼,可不准恼,我也试试你生没生气。”
两个幼稚鬼在这里斗嘴,却不知道,在哲皇叔与南院王的针锋相对下,哲王府死了人的消息扎了翅膀似的传开,上至天子朝臣,下至车船脚牙,是个人都知道了,南院王府的贵客上了明昭县主的马车,在哲王府被哲皇叔一刀囊死,两家对峙,绞的你死我活不肯退让呢。
明昭县主‘声名赫赫’,南院王府的贵客躲进她的马车,目的为何,不言而喻,哲王是明昭县主的亲舅公,气上心头,失手杀了那登徒子也算是有一番道理。
虽说二人是在苏家的酒席上凑在一起的,可人家成亲好日子,出了苏家的门儿,就不与苏家相干了。
偏有好事者传出风声,说南院王府的那位贵客,生了张与昨儿苏家抬进门儿的新郎官一模一样的脸,说南院王府讨贵客是假,替苏家出头,讨回落跑的小赘婿才是真的。
更有甚者,杜撰了一套穷书生入赘富贵之家,后受权利蛊惑,落入了明昭县主随口编造的谎言,一场大梦,最终将性命也搭了进去的荒诞戏码,云中府几家大的戏班还动了心思,要上门商讨,买去排出戏来唱与众人听呢。
中午,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有苏季这个活宝在跟前说笑打圆场,倒也和和乐乐。
饭罢,苏涆提议打马吊,老五几个年长些的不玩这些,老六苏恒不会玩,老九苏睿昨儿吃多了酒,迷瞪着吃了晌午饭,脚步虚地走不动道,直接就在这院偏室里躺尸去了。
连带着苏南枝两口子一起,组两桌还短一人。
“叫宋嬷嬷陪你打,她牌技精湛,把你们几个小鬼手里的银子全赢空。”寿安郡主指着宋嬷嬷道。
“我不成。”宋嬷嬷笑着推辞,“他们几个分明是有备而来。”
老八跟他七哥是一条心,姑爷又跟小姐挨着一起,开没开局就有人惦记着递牌了,这牌局,孤军难赢。
寿安郡主道:“你自管坐那儿,赢多少都揣你荷包里,若是输了,就算我的。”
一听有银子赢,苏季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嬷嬷快来,坐我这儿,八哥跟七哥是一伙儿的,您来跟我一伙儿,咱们赢梅梅的钱。”
宋嬷嬷抱着钱盒子落座,笑着道:“你这小鬼,打的好算盘。”
“就是就是,他们两个臭小子太鸡贼,要不嬷嬷您来帮我算了。”邻桌苏涆也趔着身子插话,被苏季拦着塞他个桔子,这才作罢。
开了两局,果如宋嬷嬷所料,老七老八兄弟一伙,苏涆两吊钱揣怀里还没捂热,就进了对家的口袋,苏春是个念书的呆子,自保脱身已是困难,更没有功夫去看十哥的眼色。
那边输了个一塌糊涂,苏季这桌却打的有来有回,陈志高在虾蟆湾那几年,闲来无事,常被衙门里的几个年长书吏叫去过做搭子,历练了一手的好牌技。他脑子又好使,哪张牌在桌上,哪张牌在对家手里,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不必苏南枝开口,他就知道该递什么。
打到最后,苏涆、苏春两个只剩‘两袖清风’,苏季不光输了自己的钱儿,又耍赖从母亲那儿讹了几吊,也都一起进了苏南枝的口袋。
“这就叫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苏季噘着嘴,到寿安郡主跟前告状,“宋嬷嬷把一手的本事悉数传授,梅梅那丫头竟拿着来对付我们,我还打算今儿赢了钱儿,去顾易阁买那本《太公阴符》呢,这下倒好,银子没赢着,连手头的零花也饶进去了,母亲您得给我做主,管管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