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小丫鬟们俯首散去,各自顾着各自的差事,烟消云散,索索然一派灯火通明的喜庆景象。
而偏房里,苏南枝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一样,眼前尽是漆黑,她努力地张目寻路,却看不到路的方向,“琼玖……琼玖掌灯……”
正在解她衣衫的男人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清嗓子柔声道:“琼玖不在跟前儿。”凑近了贴在她耳边问,“梅梅,今儿是你我大喜的日子,找那小丫鬟做什么,你有什么事儿,告诉了我,我来伺候即可。”
男人离得太近,气息全都扑在她的脸上,苏南枝眼睛看不清,鼻子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好臭的奴才,滚开……”
……
谢启佳神色凝住,抬胳膊闻了闻自己,并没有什么异味啊。
可当他再俯身去解苏南枝的一带,躺着的小姑娘手脚并用,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朝他肚子上踹了一脚,嘴里骂道:“臭死了,滚开!”
“梅梅,是我啊,我是志高啊,你吃多了酒,才觉得衣裳难闻,梅梅乖,你安生躺好,我帮你把臭臭的衣裳解了,就好闻了。”谢启佳当她是在说酒气臭,压低了嗓音学陈志高的语气哄人。
苏南枝伸手在床上摸,最后抓起一条枕头抱在身前,醉眼朦胧地又问:“梅花豹呢,琼玖……把我的梅花豹抱过来,喵……梅花豹……”
谢启佳脑子活络,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梅花豹说的定是一只猫。
“猫儿跑了,乖梅梅,抬手,咱们把外衫脱了先。”他在周家呆了一个多月,苏家女公子的脾性喜好都在耳朵眼儿里灌满了,知道这是个得顺毛撸的主,寿安郡主教养的好,凡哄着她行事,她待跟前的人就没有不好的。
谢家虽枝繁叶茂,却耐不住老爷子偏心,一门心思只扑在长房嫡孙身上,一家子子嗣只有大伯大娘膝下的孩子是谢家的传承,他们这些庶出旁支们便都是奴才,是上不得台面的竖子。
谢启佳揪住那件怎么也褪不掉的外衫,深吸一口气。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只要过了今夜,他顺利进了苏家的门,周英毅就会花银子送他弟弟去邵武林家念书,林家老太爷乃帝师出身,门下弟子多入仕为官,遍布诸国朝堂,启和拜在林老太爷名下,必能有一个好前程。
谢启佳心一横,眼神变得坚毅。
他两只手撕破那件难缠的外衫,喜服也不褪了,解开腰巾子就扑了上去,那条碍事的枕头横亘在两人之间,谢启佳却无意多管这些,他摸索着又要撕小姑娘的裙襟,只要成了事,只要成了事就好。
遽然,他耳边传来‘嘎吱’的声响,脖子上有凉风吹过,他的脑袋好像不能动了。谢启佳伸手摸了摸脖子,黏糊糊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腕流下,滚进袖筒,在他的皮肤上蔓延开来。
那好像是……他的血……
凉风又吹了过来,顺着他的脖子吹进了他的脑袋里,他脑袋里空荡荡的、白茫茫,大雾笼罩了他所有的记忆,然后带着他最后一点儿只觉,在吞噬中消散。
他眼里没有了那丝坚毅,更没有迷茫,聂呆呆盯着面前的湘妃色幔帐,机械的张了张嘴,含糊嘟囔了两个字:“启和……”
他栽倒在地,从床上滚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脖颈上插着一支累丝金凤,垂下的流苏在烛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晃啊晃,晃啊晃,苏南枝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用余光看一眼地上摊着的人,嘴角微微扬起。
陈志高赶到的时候,就见苏南枝衣衫凌乱的躺在床上,枕头丢在地上,小衫也被撕破丢在了地上,同样在地上的还有个脖子上插着金簪的男人,浓妆艳抹,穿着一身喜气盈盈的吉服。
陈志高脑子里嗡嗡作响,立即想起岳父大人骂的妖艳贱货也不过如此了。
他咬着嘴,探脉知小姑娘无事,才拍着她的脸,唤她的名字:“梅梅,醒一醒梅梅。”三四声后,才见怀里的小姑娘惺忪张目,努力揪住他的衣裳,像一只小狗似的在他身上闻了又闻。
终于,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手臂放下,小人儿热络勾住他的脖颈,喊了一声梅花豹,脑袋蹭在他的心口,呢喃呓语,咯咯笑着发酒疯,呢喃里又夹杂着告状。
勾在脖颈的小手搂的紧紧的,软绵绵的没有力道,却热乎乎的烫的人心花怒放,陈志高笑着附和她的话,又摇头哄她:“不能的,金子绵软,你那点儿力气,顶多擦破了皮儿都是了得,死不了他的。”
“你去看看,看看嘛。”小人儿推他起身。
陈志高冷着脸,踢一脚地上的一坨,才探指在他脖颈摸了摸,冷哼道:“脉搏嘟嘟嘟直跳,活的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