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少,溯哥从不提关于他爸的事,我也不好意思问。】

【我只知道溯哥没跟他爸姓,关系也不好,自从他妈妈去世后,他再也没去见过他爸。】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江逾白心中一叹,食指戳起屏幕,这时嗒的一声,闻溯把一杯咖啡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你改主意和我回来,就是为了找个地方坐着和别人发消息聊天?”闻溯不咸不淡看着江逾白,手指从杯子把手上滑落,由半弯腰的姿势站直。

江逾白立马按灭屏幕,扫了眼他手里的另一杯咖啡,问:“你怎么泡了两杯?”

“你不是犯困?”闻溯垂下眼,“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但往往是直接询问才难以开口。

江逾白端起面前的咖啡,将里面的牛奶、奶油、巧克力酱和可可粉缓慢搅拌均匀,又叹了一声,仰起头:“之前那个人是谁?”

“我生理意义的父亲。”闻溯没什么表情地回答,“这几年一直待在监狱,前不久才刑满释放。”

江逾白不由吃惊:“怎么进去的?”

“经济犯罪。”闻溯顿了顿,“我搜集的证据,把他送进去的。”

接着又是一顿,视线垂落到地板,然后一寸寸抬起升高,瞬也不瞬望定江逾白:“你介意吗?”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一刻闻溯身体绷得很紧,深黑的眼瞳带着轻颤,这是他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不自信。

你介意吗?

介意我有一个坐过牢的父亲。

介意我无情无义,亲手把自己父亲送进了监狱。

江逾白却突然笑了一下。

他踢了闻溯一脚,然后把腿收到沙发上来,改成盘坐的姿势,瞪着闻溯:“你知道吗,像你这样问,就算介意的人也只能说不介意了好吧?

“还有,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高低差距,非常费我的脖子吗。”

“那你介意吗?”闻溯站着没动。

“我为什么要介意?你之前不是说过,你没有爸爸吗。”江逾白的语气转为无奈。

闻溯也坐到沙发上。

他出门前把主卧的整套床品都洗了,晾晒在一楼的阳台,往花架上投落连片的阴影。

江逾白视线掠过去,数秒后回到客厅,双手捧起水杯,喝了一口里面的咖啡。

“但有一点我很在意。”他提高音量,余光瞥见闻溯不太自然地绷直了背,又是一笑,笑完语气低柔地问:“你每个农历十二都去看你妈妈,又是为什么?”

江逾白是知道闻溯这个习惯的。

一般人扫墓,都只会在清明、农历新年和忌日的时候去,至多再加个中元节烧纸的习俗,鲜少会有人每个月固定去一趟。

江逾白在这一点上并不理解闻溯。不过他这个人,一向秉持着虽不理解但也尊重的原则,又怕问了触及到闻溯痛处,便一直没有探究原因。

但现在他想更多地了解闻溯,了解他的过去。

这一次轮到闻溯沉默良久。

他眨自己这一杯咖啡喝完,才说:“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思维都处在混乱当中。我的农历生日是三月十二号,但她无法完全记清,每到一个月的十二号,都会给我过一次生日。

“她去世后我很难过,我希望那只是一个梦,醒来之后,她依然陪在我身边,虽然不太清醒,但还是会对我说生日快乐。”

少年的嗓音低到了沉闷的程度,像夏日暴雨来临前,铅云下蝉鸣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