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溯在江逾白故意落下的资料书上面做了勾画,递过去,吩咐他抓紧上课时间预习。
勾画的内容里甚至有几道习题。
江逾白往黑板上看了一眼,严肃郑重地说:“这节是化学课,你却让我自学数学,不觉得这样做很对不起化学?”
“那换成化学。”
“……”江逾白拉下脸。
“嗯?”闻溯挑眉。
江逾白也“嗯”,嗯得苦闷。
江逾白是艺术生,教文化课的老师几乎不会管他上课做什么,只要不影响课堂纪律就行。
整节化学课,江逾白都扑腾翻滚挣扎在数学知识海洋里。
别人是学海无涯苦作舟,江逾白觉得自己是划着块搓衣板在海里翻滚,浪头还没打过来,就直接沉了,连串泡泡都吐不出来。
四十分钟后挨到下课,他把做完的题丢都闻溯的桌子上,肩膀靠着墙,双目无光神情沧桑。
“我错了多少?”江逾白问。
为防止江逾白偷奸耍滑,闻溯把答案册子扣在了自己手中。
闻溯拿着红笔一道题一道题检查过去,“不错,都对。”
“看来我还是有些数学天赋的嘛。”江逾白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种预习、做练习题、批改订正的循环持续了一整个下午。
江逾白虽然树立起了些许学习上的信心,但逃离的心情更加迫切,可惜每每有了滚出教室的动作,闻溯都会杀过来一个冷漠的眼神。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尖子班的同学自控力强,班主任通常不会来监管,江逾白又把椅子拖到了闻溯身旁,一边挖着冰淇淋续命,一边垮着个脸听闻溯讲知识点。
冰淇淋是八喜香草口味,闻溯点的外卖,送到学校门口,此外还买了辣条、薄荷糖、棒棒糖和薯片,都是给江逾白做题正确率达到了80%的奖励。
闻溯基本摸出了江逾白的饲养规则,这家伙不能完全惯着,但又不能不惯。
时间将近日落,从窗户外透进来的风比中午冷了一些。
江逾白做完新知识点的练习题,绕到闻溯另一侧,关上窗户,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时候,听见裴斯言问:“他帮你补数学,我帮你补物理?”
裴斯言和闻溯的座位本就相邻,这会儿江逾白挪到后面来,便是他们俩挨着了。男生翘着一条腿,坐姿懒散,笑得非常好看。
“你们学霸都这么乐于助人吗?”江逾白复制粘贴之前对秦越说过的话,但这一次声音闷闷的,提不起多少劲儿。
须臾又说:“我们溯哥……”
“他物理的补习排在了后天,如果你有空,可以帮忙。”闻溯转了一圈手上的红笔,隔着江逾白对裴斯言说,语调没什么起伏。
江逾白咽下了要说的话。
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身旁这两个人如此热衷于传播知识,往左看一眼,又往右看一眼,叹了声:“你们不觉得这是在培养竞争对手吗?
“假设我发育起来了,再假设学校有一个保送清华的名额,那你俩的竞争里岂不是还会多一个我。”
闻溯头也不抬说道:“如果这个假设成立,名额肯定给你。”
裴斯言也笑:“对,当然是给你。”
“呵。”江逾白往嘴里塞了一勺冰淇淋:“男人,就嘴上说得好听。”
江逾白把自己挂到椅背上,慢慢挖最后那点儿冰淇淋,挖着挖着动作越来越慢,仿佛一台顿卡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