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禾不免有些担心,私下给郝立冬发去微信,等了两天,没有任何回复,尝试拨通,发现郝立冬关机了。
下班前,她路过开着门的总经理办公室,宽大的办公桌后,连政一脸严肃,右手握着笔,在批她不久前送过去的文件。
一个是给过自己帮助的学长兼上司,一个是认下的弟弟,这俩都挺叫人心疼,林景禾回了秘书室,待同事们陆续下班,那间办公室依然亮着灯。
等到快九点,她过去轻轻叩门,“连总。”
连政闻声抬头,意外道:“怎么还没回去?”
“整理了一些资料,不知不觉就这个点了。”
“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明天上午要飞德国,连政这么晚了却还在公司里待着不回家,比谁都辛苦,林景禾看在眼里不好受,相识多年,她是了解的,连政就是太独了,即便是来往较为密切的兄弟任砚,他也很少吐露心声,有事基本憋着,自己消化。
“这么快又新的一年了,”她走进办公室,缓缓说着,“都快忘了咱俩一个大学,你还是我学长,感觉时间过得真快,刚认识你时我才二十,小姑娘一个。”
时间确实过得很快,连政没有打断,算上今天,郝立冬离开有八天了。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小,是个大人了,能决定自己的人生,现在回头看看,二十岁还挺小的,不太懂事儿,会犯傻,十九岁也小,遇上事儿可能会害怕,会逃避。”
二十岁那年稀里糊涂的一夜情后,林景禾害怕过,怕到任砚来找她都会发抖的程度,她气任砚不怜惜她,气自己像颗送上门的免费白菜,想通以后她删除了有关任砚的一切,在人生岔路口理智地找回了自己。
而郝立冬小小年纪就站在人生的岔路口,迷茫中选择了逃避,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
见连政并不抵触这个话题,她又道:“我不应该多嘴,但还是想替立冬说两句,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郝阿姨生前叮嘱过他以后要成家,那天在影音室里还哭了,不敢跟你处对象,可又管不住自己,所以很自责,怕郝阿姨不理解他,他这心里压着块大石头,一时半会儿肯定放不下来,你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吧。”
连政沉默着,好一阵,他开了口:“景禾,谢谢。”
林景禾愣后笑了笑:“看到你身边有个在意的人,不用天天围着工作转,替你高兴,我也挺喜欢立冬的,昨儿看你桌上那个摆件没了,打他电话关机,就有点担心你俩。”
“带回去了,”连政解释,“放这儿容易分心。”
原以为郝立冬在年末最后一天晚上打开了心结,还是逼得太紧了,这小子的身体和心是分开的,腿都软了还能爬起来收拾行李跑路,这不是成心气他么。
关于林景禾说的那些,连政心里自然明白,他知道郝立冬需要时间,也需要私人空间,所以没有立刻飞去南城。
他必须让自己忙起来,才不至于那么想郝立冬。
隔天,北城进入了最冷的冬三九时期。
机场休息室里,连政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目休息,他昨夜没睡好,不光昨夜,郝立冬离开后的每个夜晚,他其实都睡得不太好,会想那个小没良心的自个儿一人在南城习不习惯,白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没他陪着会不会失眠,又会不会想他。
手机似乎有所感应,在兜里轻轻振了一下。
连政睁开眼,拿出来看到一条热乎短信,来自他备注的“小怂蛋”。
「大哥,一路平安。」
他一个字一个字看过来,没有回复,怕一回,自己冲动飞去南城。
瞧出连政状态不佳,任砚走到林景禾旁边坐下,问:“他没事儿吧?”
这趟出差,和狗东西抬头不见低头也要见,林景禾知任砚有分寸,小声说:“立冬回南城了。”
兄弟脖子上还挂着两个没消下去的吻痕,任砚是看得清清楚楚,连政注重形象管理,怎么会允许这种痕迹存在。他没太懂,又问:“什么意思,分手了?”
“……”林景禾朝他翻白眼,“分个屁,你能不能盼点儿好?”
“那你倒是说清楚,话说半截的,我哪儿知道?”
“边儿去!不想跟你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