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跟我闹什么脾气?”连政继续问他。
办公室里实在太热,郝立冬受不了这个令他胸闷的环境,被问得一阵心烦,他也想知道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来的一路上他都在猜连政收到这份礼物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喜欢,会不会笑。
从头到尾,不对、不好的人都是他,可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地想冲连政发脾气,他哪有资格冲自己亲哥哥发脾气,他跟他的生母一样,是个罪人。
“哥,对不起。”郝立冬把手机揣回兜,又说了遍“对不起”,然后才说,“这办公室里太热了,我到楼下等你行不?”
手头还有几份文件要批,连政后悔让司机送郝立冬过来了,耽误他工作不说,还扰他心神。是他失策,没想到郝立冬会一个人跑出去给他买圣诞礼物,幼稚的小玩意儿勾起了他屏蔽的童年记忆,连带着的,还有他压在心底深处的阴暗面。
就在刚才,他竟想要伤害郝立冬,等不到回家,在办公室里就想把这怂小子扒了绑起来往死里折腾,疼也好,哭也好,活该受着,见血的话更好,只有疼极了才能牢牢记住他,知道这疼是谁给的,往后乖乖听话,还有脾气跟他闹么?
冬日的阳光照进办公室,确实有些热,有些刺眼,连政庆幸此刻身在公司,不至于犯浑,也早过了犯浑的年纪,心里还惦记着工作,知道要把正事办了。
他没去看郝立冬,将八音盒推到一旁,拿起手边的文件,说:“羽绒服脱了,沙发那儿坐着等我。”
隔了会儿,听到拉链声,他抬了下眼,郝立冬边脱边往沙发那边去了,于是用桌上座机拨通助理内线,嘱咐林景禾送杯热奶茶进来,点心也多准备几款。
郝立冬想说自己不爱喝奶茶,可哪里敢张口,连政没再问他为什么闹脾气,是不是翻篇不计较了?这事换到别人身上,突然被抱也会不高兴啊,他都没计较昨晚那个吻,不能跟他秋后算账。
他坐下来,羽绒服放腿边,朝前方瞟了一眼,连政投入工作时的表情比早上还严肃,人往那儿一坐就自带威严和气势,看上去凶巴巴,跟每晚抱着他睡的哥哥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干坐了两分钟还是闷热,郝立冬又拿出手机查北城有名的铜锅涮肉打发时间,看介绍看人均消费,查了三家不同的店后,林景禾端着奶茶和点心来了。
看到林景禾别在头发上的雪花发卡,他目光不由得停留,起身去接她手中的托盘时,说起了悄悄话:“林姐,你戴这个,漂亮。”
“真的嘛?”林景禾抬手摸了摸耳朵上方别着的小发卡。
“真的。”
“你这嘴,抹了蜜是不是?”
“没有啊……真的漂亮。”
这弟弟老实巴交的模样可太招乐了,毕竟在老板眼皮子底下,林景禾注意分寸,搭着托盘和郝立冬一起放下,将五款点心挨个轻声介绍过来。
“喜欢吃哪种跟林姐说,不够还有,奶茶也是。”
郝立冬几乎不怎么吃甜品,坐飞机前的自助餐吃过两回小蛋糕,还是连政给他拿的。他十点出的门,中午在外面随便找的小馆子吃了个素盖饭,现在闻着蛋挞浓郁的奶香,肚子有点馋了。
“谢谢林姐,你也吃啊。”
他拿了一个蛋挞,往下剥开锡纸,送到嘴边还没咬,忽然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往办公桌那儿瞥,连政目光略抬,朝他这头扫了一眼,当场给他抓包,他反倒成了在偷窥的那个,心虚地低下头,有理变没理。
这俩真够让人着急的,林景禾从没觉得自己是如此多余,正打算离开,被老板叫住:“景禾。”
“在,连总你说。”
连政看着埋头吃点心的郝立冬,说:“把郝立冬带出去,随便给他找部电影,陪他看。”
郝立冬:“……”
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可也没想象中的轻松,郝立冬坐在离连政办公室不远的一间娱乐影音室里,心里莫名空落落的,没了胃口,也不想看电影了。
“立冬,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我不想看。”他靠着沙发,盯着缓缓下降的幕布发呆。
老板的私事不能干涉,但郝立冬一副垂头丧气如同失恋的样子叫林景禾心疼,看不下去。她在郝立冬身旁坐下,温声开导他:“立冬,不好的情绪会影响到身体,心里有事儿不能憋着,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林姐说说。”
“林姐,我没不开心。”不能说,死了带进棺材都不能说。
郝立冬感觉自己快到极限了,离开连政办公室的时候,他只想走,不知道往哪儿走,反正要走,晚上的涮肉也不吃了,不过这个让他糟心的圣诞节。
“我是你大哥的秘书,但也不是什么都跟他汇报,比如咱俩之间的小秘密。”林景禾停顿了会儿,又哄他,“作为约定,林姐也跟你分享一个秘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