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郝立冬把卡收起来,又说,“她本来要给我一百万的,太多了有点吓人,你买的那套房子都不止一百万,我不能再要,二十万已经很多了,我得攒好几年呢。”
这小子在北城还有点脾气,急眼了会反抗,知道要报警,现在的言行实在反常。连政担心是连卓给郝立冬留下了阴影,身体的伤可以慢慢愈合,但心理创伤不一样,严重了如果抑郁,人也就废了。
想到助理昨晚提及的心理阴影,他接着问郝立冬:“就这么和解了?不想报警么?”
“啊?”郝立冬不解地看向连政,大哥为什么不肯相信他呢。
“想报警就报,没必要跟他们和解,”连政直视郝立冬,向他承诺,“我在这儿,你不用害怕。”
“……”郝立冬彻底傻眼,被连政大义灭亲的架势惊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你们昨晚怎么碰上的,”连政打开沙发上的那包衣服,顺便了解情况,“地点和具体经过跟我说说,先报警做个伤情鉴定,其他事儿我来处理。”
大哥这是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郝立冬茫然地听着,想问又不敢问,在看到自己的三角裤被连政随手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时,瞬间醒脑,慌手慌脚地站起来想去拿,这一着急,牵扯到摔疼的尾巴骨,没站稳又一屁股坐下,疼得他嚎了一嗓子,身体跟着往后仰。
几秒没盯着就出了事,连政扔下衣服快速起身过去,及时将郝立冬揽住,扶他坐稳:“碰哪儿了?是胳膊么?”
“好疼啊……屁股,屁股疼,那个骨头疼……”郝立冬疼得直哼哼,歪着屁股往连政身上靠,缓了小片刻还是不能坐,一沾床就疼。
“坐着疼?”肩上的脑袋动了动,连政听郝立冬有气无力地嚷着疼,于是托住他骨折的右臂,另只手托住他瘦弱的背脊,“躺下来,朝我这儿转,侧着躺,慢点。”
郝立冬听话地一一配合,总算缓过来些。近距离接触下,他忽然闻到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从连政衬衣领口里钻出来的,胳膊上也有,比香水还好闻,他忍不住使劲嗅了两下,嗅完发现连政在看他。
怎么办,好像又做了让同性恋误会的举动……
郝立冬有点慌,认错般小声解释:“你身上好香,我不是故意的。”
连政:“……”
“对不起啊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模样看着老实巴交挺无辜,说出来的话倒一点也不老实,因为是郝立冬,连政自然相信不是故意的。他倾身给郝立冬调整吊着右臂的三角巾,说:“我去找医生,还有哪儿疼,都查一下。”
“哦,嗯。”鼻子不能闻,郝立冬眼睛又往下瞥,盯着在自己胸前整理三角巾的手反复瞧,那双手的手背青筋明显,每根手指都很长,只留了一点白边的指甲盖干净光滑。
“好好躺着,别乱动。”
“好。”
连政离开后,他无聊地看了看自己左手,余光注意到沙发上的内裤,只想甩进垃圾桶,可也就是想想,买一条还得好几块钱。郝立冬知道自己刚才自卑心理作祟了,怕连政看出他穿三角裤的真正原因,私心不想让连政碰他内裤。
连政和医生先后走进病房,见郝立冬乖乖地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特别老实。他不知道郝立冬已经胡思乱想了好几个来回,能从他的手想到自己的内裤,又通过内裤回忆过往,感叹人生和苦命的小弟弟,最后再拐个弯回到他身上,思考他和连卓才断绝的手足情。
“是今天开始疼的吗?我先看看什么情况,你这不行还得拍个片子去。”医生走到床边,俯身去检查郝立冬的尾椎骨部位。
“昨晚只有一点点疼,我就没当回事。”
郝立冬以为医生顶多隔着裤子摸两下骨头,会跟昨晚一样叫他去拍片,哪晓得医生直接上专业手法,他还来不及说什么,裤子一下就被扒了,被迫露出大半截屁股,然后耳边响起医生的初步诊断。
“肿是不肿,局部淤青,”医生给他提上裤子,交代一旁的连政,“先去拍个片子吧,看看骨头有没有脱位,我估计就是软组织挫伤,你们看一下也好放心。”
“行,”连政点头,问郝立冬,“身上还有哪儿疼么?”
“……”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
“郝立冬,”连政叫他,“我在问你话,除了屁股,还有哪儿疼?”
郝立冬看着沙发上的内裤,闷声说:“就屁股疼……”
他再也不光屁股了,差点就让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