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立冬也是一愣,感觉老天还是眷顾他的,走之前居然能碰上好心大哥,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北城了。他转头谢过搀扶他的服务员,赶忙从裤兜里掏出一千块钱,忍着疼,当对方面数了九张出来,剩下一张揣回兜里。
“真巧啊大哥,给。”他把钱递过去,“数过了,正好九百,谢谢你前天帮我垫付医药费。”
“……”郝立冬手里的现金仿佛成了烫手山芋,连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但由不得他选择,郝立冬硬把钱塞进了他手里。
那双手有些冰。
“你快收起来,我不喜欢欠人情,这下不欠你了。”郝立冬用左手掀开门帘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下来问,“对了大哥,能不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感觉还挺有缘分的,以后要是有机会到南城玩,我请你吃饭。”
“我姓连,单名一个‘政’,连续的连,政治的政。”连政拦住他去路,“先等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连政……”郝立冬跟着念了一遍。
此时,一辆黑色奔驰在拉面馆门口停下,郝立冬看见车轮的轮毂盖是奔驰标志,猛然想起上周在火车站东路见过的那道背影。
怪不得这么眼熟,名字对上了。
不待他细想连政和连卓什么关系,连卓就从车里下来,朝他的方向喊了一声“哥”。似乎是不敢相信,郝立冬抬头,呆呆地望着刚知道名字的连政,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哪有什么缘分,原来好心大哥和讨人厌的连卓,是兄弟。
第12章 12.狼狈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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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开的日式门帘忽又合上,下方能见的两双腿都站着没动,连卓看了眼右边那双穿着破帆布鞋的脚,收敛脾气快步上前,掀开帘子才发现土包子不在胡说八道,正直愣愣地盯着他哥看,眼睛没眨一下不说,眼神还异常古怪,让人很不舒服。
他忍不了,碍于哥哥在场,便主动和郝立冬搭话:“那什么,刚才你先动的手,我也是一时激动,钱赔给你了,咱俩扯平。”
郝立冬转而去看连卓,对方语气和善,一脸坦荡,跟先前往死里打他的那个垃圾完全不一样。
“好了,先跟我去医院。”处理烫伤要紧,连政接过弟弟手中的车钥匙,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就好了……
郝立冬心里憋屈,觉得自己太窝囊太没用了。如果没有面馆老板娘和服务员帮忙拉架,用冷水帮他缓解烫伤,不停地安慰他,他真怕控制不住情绪,哭着鼻子给母亲打电话。
他们兄弟两个,一个施舍他一千块钱想扯平,一个看似好心却凭白说他坑蒙拐骗,亏他以为真的遇上了好人,到头来闹得自己像个笑话。难怪不稀罕,开奔驰的怎么会瞧上那点医药费。
透过隔断帘缝隙,郝立冬冷冷地注视着连姓兄弟二人,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怨念。同样是人,他们凭什么高高在上地决定一切,他不能任人欺负到家门口,还忍气吞声不知道反抗,不能就这么窝囊地离开北城。
“哥,你怎么会来大学城?”
连卓跟在他哥身后,没走两步,身旁猛窜出一人影,而后一团不明粉色物体直溜地砸中他眼球,疼得他当即捂住眼睛,疯狂爆粗:“操!你他妈的找死是不是?!臭傻——”
“你才找死!”郝立冬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又迅速后退几步,恶狠狠地瞪着连卓警告他,“别以为我好欺负,有种你就打死我,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妈的……我现在就打死你!”连卓气涌如山,然而还未动手就被他哥一声呵斥拉回现实,悻悻地收回怒气。
正午阳光刺眼,空气里冒着热气,依稀能闻到骨头汤的鲜香。连政捡起地上被团成球的纸币,走到郝立冬面前,看着他问:“能不拱火么?还想再打一架?”
眼前的男人已不是好心大哥,只是一个护犊子的哥哥,郝立冬脾气上来,看不惯连政护着垃圾,不服气地反问:“我拱什么火了?是他先动手的,是他对我拳打脚踢,撕我照片,”他越说越激动,情绪逐渐失控,声音也哽咽起来,“我现在就报警叫警察过来!面馆里有监控,老板娘也可以替我作证,你们别想用钱跟我扯平!我不怕你们!”
郝立冬使劲吸了下鼻子,掏出手机想报警,冷不丁被连政抢走,他疯了一样扑上去,抱着连政胳膊又抢又闹,全然不顾烫伤带给他的疼痛。
“给我!还给我!”
“报警可以,我们不会跑,先去医院把烫伤处理一下。”连政生得高大,制服弱者毫不费力。他单手环住郝立冬,另只手擒住他右手腕,抬高他右臂尽量避免触碰水泡,转头交代弟弟,“你打车回去。”
连卓卸下包袱后已经没什么顾虑,可看自己哥哥和土包子推搡间,颇有小情侣当街闹别扭那味,倏地记起他哥是同性恋。
“哥,你别管他了。他不去医院就不去呗,又死不了。想报警你让他报,威胁别人还有理了?”
“我让你打车回去,聋了?少跟这儿添乱。”连政刚说完,闹腾不休的郝立冬突然安分了,身体软软地往他怀里一倒,嘴里念叨着“头晕,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