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人忽然皱眉,郝立冬不敢吭声了,仔细琢磨一番,也许大哥真的不差钱呢?老这么你来我往不是办法。
等了半分钟,见对方神色有所缓和,他又把钱拿起来递过去,笑着说:“那把这二百收下行不?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连家连续二十年不间断地资助贫困大学生,走进大山帮扶孤寡老人,捐赠希望小学,所以帮助一个因中暑而受伤的穷小子,对连政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何况郝立冬也算帮了他一个忙,医院再吵,也比老太太永无止境的催婚轰炸来得安静。
“真过意不去,就少做点坑蒙拐骗的事儿。”
“……”笑容僵在嘴边,郝立冬呆了好一会。
距离半小时观察还剩十九分钟,继续待着只怕没完没了,连政最后一次将钱推给郝立冬:“收回去。”说罢,准备起身走人。
郝立冬不明白好心的大哥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他,尽管声音不大,外人听不见,可被误解的滋味很不好受。他本来还想交换手机号,如果大哥将来有机会到南城旅游,他想请对方吃顿饭。
算了,把该清的债清干净,不能随便欠人情。
“我没有坑蒙拐骗。”为自己辩解后,他站起来就要走,“我马上去找取款机,取钱还你。”
还真是没完没了,连政拦住去路,将郝立冬拉到旁边的空位坐下,自己起身说:“你帮了我一个忙,钱不用给了。还十八分钟,待着继续观察,没事儿就可以回去了,我先走了。”
“……”
熟悉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郝立冬有点懵,他好像忘记问大哥叫什么名字了。
直到观察时间结束,他也没想明白自己帮了什么忙,大哥又为什么要说他坑蒙拐骗。非要说坑骗,他只不过没跟连卓说实话,撒了一个对所有人都没坏处的谎而已。
走出急诊大厅,太阳已下山,但时间尚早。连政打车到火车站,换自己的车回了经开区的公寓,打算冲个澡休息下再去酒店,脱衣服时才看见右臂的袖子上方沾着一块干涸的血迹。
他脱下来扔进脏衣篮,没过两秒又捞出来,摆在一旁。
一直在等哥哥带着礼物出现的连卓快被七大姑八大姨烦死了,烦他哥不接电话,烦他奶奶又不是逢十大寿,一个普通生日办这么热闹,至于吗?
但他最烦的还是那个土包子。
从昨天试探出真相后,他心情就一直没好过,看着整个宴会厅一大帮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亲戚,只想尥蹶子走人。
“淘淘,别傻坐着。”卓舒兰凑近儿子小声提醒,“快去祝奶奶生日快乐,说几句好听的。”
连卓无动于衷,胳膊被母亲推了两下。他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强行挤出一个笑,刚准备送上祝福,他哥连政姗姗来迟,且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
然而即便如此,老太太仍笑得合不拢嘴,激动地挪开椅子,迎上去抱住他哥:“哎呦我的乖孙子,你可来了!”
龚秀芳老眼定睛一瞧,紧张地追问孙子:“政儿,你这胳膊怎么还流血了?快让奶奶瞧瞧。”
“没事儿,不是我的血。”连政抱了下奶奶,疲惫道,“奶奶,祝您生日快乐。我有点累,吃完就得回去歇着,明儿还得早起去公司。”
“哦哦,快!”龚秀芳指挥儿子,“绍宗啊,别让政儿喝酒了,赶快弄点饭给他。”
连绍宗转头将任务交给妻子:“舒兰,赶紧装点饭。”
这般奶慈孙孝,连卓算明白过来了,也许奶奶早就知道他是抱养的,所以不待见他,只宠亲孙子。眼睁睁看着母亲去讨好大哥,他莫名窝火,伴随着强烈的嫉妒。
都怪那个该死的土包子,毁了他的生活,导致他现在看谁都觉得奇奇怪怪。妈妈不像妈妈,奶奶不是奶奶,就连原本对他好的哥哥,现在也不是他的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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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社的兼职郝立冬没有再去,一是怕中暑得不偿失,二是怕影响伤口愈合。
公共浴室的花洒不能拆卸,伤在额头,他洗澡都变得麻烦起来,洗头也必须小心翼翼,只能用盆子接水坐着洗,一个塑料盆还花了他五块钱。
几分钟搞定的事愣是磨出半个小时就算了,关键得等深更半夜,其他房客都睡了以后,才能去洗澡。
好在明天周二,可以回南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