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远岑:明天还要加班吗
沈浔:这个得看运气了,如果我明早没有接到领导的电话,我周日就不用加班
孟远岑:那我祝你明天能睡个懒觉,不用加班
沈浔:谢谢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句发送出去,孟远岑那边却沉寂了很长的时间。
对话记录最终停留在这句谢谢上,再也没有进展。
于是沈浔不由自主地往前翻了翻,然后他忽然发现,对话里基本上都是他在回复孟远岑的问题,回复得言简意赅,仿佛在努力地让话题无法延伸出更多的话题,字里行间看起来都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
可他本来就不怎么会聊天,线上和线下都一样,面对熟人还好,对不熟悉的人,沈浔不知道该分享什么,但他知道,至少他不应该分享工作。
因为他的工作总是充斥着鲜血、眼泪、仇恨、人性,众生皆苦,听别人的苦难只会觉得更苦,可怕的是这种苦难还不是虚构的,而是真实的,它们就存在于平凡生活中,存在于人们立足的同一片土地上,存在于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
而他的生活又被工作挤占了绝大部分,每当他想分享生活的时候,他又觉得,除了工作无话可说。
所以他原本可以去和孟远岑说他今天遇见的命案,说那个很大概率是被性侵后扼死的女孩,说在法医鉴定中心声泪俱下的女孩父母,最终,一瞬的冲动都化作了缄默。
沈浔再次扭头看向窗外,侧窗玻璃在夜色的映衬下,形成一块天然的、若隐若现的镜子,隐约照出自己变形的五官,路边挂灯的香樟树被拖成一条条彩色流星,有一种虚妄的梦幻。
相隔十几分钟后,手机终于再次振动。
沈浔急忙低头看,真的是孟远岑。
【忙一天了,今晚好好休息,睡个好觉】
睡个好觉。
沈浔的视线在最后四个字上短暂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