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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干脆利落地捂住乞丐的嘴巴,把人提溜下去了。

珠锦远远地看着他被拖走,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吓着了?”乾隆也顾不得和珠锦闹别扭了,直接把人抱起来,大手按住她的脊背,让她贴在自己的胸口,“叫你再胡乱跟人搭话,在外面不比宫里,就算咱们带了这么多人,也是危险重重。”

珠锦心情很复杂,害怕有一点,但是更多的,还是对乾隆治下的大清的担心。

“汗阿玛,那个清水教是什么东西?”珠锦在乾隆身上蹭了蹭,闷声问道。

“白莲教下面的一个分支。”乾隆不愿说太多,招呼着福康安准备回客栈。

德州这里是不能多呆了,不止要准备离开,还得给德州和聊城知府都记上一笔,回京之后找他们问责,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等着降职吧!

珠锦跟着乾隆去了客栈,乾隆和福康安在房里单独说话,水芝在房里陪着珠锦解闷儿,不停地逗她开心。

珠锦没心思听,她看着水芝年纪大一点,知道的东西应该比她多点,敷衍地应付了水芝的讨好,问她:“那个清水教是怎么回事呀?你跟我讲讲吧。”

“奴婢不敢乱说,奴婢家在京城,离着山东也不近,确实听说过一些闲言碎语,具体的却是不清楚。请小主恕罪。”水芝是个很谨慎的人,先给珠锦请了罪。

“你讲讲嘛,把你知道的都说一下,我就恕你无罪。”珠锦知道她的顾虑,有蒙古金国作为前车之鉴,满族人统治中原,心里也是不踏实,对这种事情格外在意。

说白了就是汉族文化太博大精深了,而且具有很强的包容性。他们要是不想被汉族同化,用自己的文化来治理这么大的江山是很难的。但是也不能完全抛弃原本的东西,皇室子弟一直在学习汉族文化,前面几年还好,到了现在,除了这个发型,跟汉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只是与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来讲,他们到来的时间毕竟太短,也没有足够的自信,能治理好这里。每一任皇帝都战战兢兢,平复着自处的战乱,警惕任何一个会动摇统治的人。

文字狱不就是这么回事?

珠锦在心里念叨了几句文化自信有多么重要,缠着水芝讲几年前清水教起义的事情。

“那事儿其实闹的挺大的。”水芝讲话不紧不慢,听着很舒服,她还是有些顾虑,念着小主子心里有数,跟普通的五岁小孩不一样,水芝才跟她详细讲了讲,“有一本小说,叫做《忠义水浒传》,历来被禁了许多次,只是这书里讲的故事太有名了,又是说的山东的事儿,百姓口口相传,咱们也都知道一些。”

珠锦点了点头,“这和《水浒传》有什么关系?”

水芝说:“那小说里讲了一百多个汉子在梁山聚义的事儿,有个叫武松的,正是从清河县搬去了阳谷县。后来被逼上了梁山。梁山原本没有土匪,全靠着白衣书生王伦与另外两个头领占地为王,后来王伦被林冲给杀了,才拥簇晁盖做了寨主。说来也巧,清水教那个头领,名字就是叫王伦,家就住在阳谷县。奴婢还听说,清水教里还有个叫三娘的姑娘,跟《水浒》里的扈三娘也能对得上。”

“啊……”珠锦愣了一下才记起来,施耐庵是明朝人,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不可能以这个故事点为原型写了水浒。这么一想确实挺巧的。

所以他们是把这事儿当评书听的吗?怪不得水芝这种远在京城的深闺女子都能说出点儿来。

水芝说:“这个王伦最初就跟《三国演义》里讲的黄巾军似的,用符篆神水给老百姓治病,最初也没什么人管,就这么过了半年多,寿张县地里歉收,知县还强行加税,要收的粮食不止没减,还比以前更高了。王伦治了半年的病,早已有了声望,揭竿而起,一呼百应,带着那群人攻到了临清去。但是咱们朝廷也厉害,直隶总督、河南巡抚,还有额驸那旺尔济、左都御史阿思哈,都带着兵打过去了,四面夹击之下,王伦再无生路,清水教平乱很快就平定了。”

珠锦听明白了,这次乾隆傻爹做的事情还行,没有出现天怒人怨的情况。

她问:“那个坏蛋知县呢?”

水芝说:“奴婢听说,王伦起义原本是定在后面的月份,知县突然要彻查,结果县衙里的衙役,也是清水教的人,及时给他送了消息过去,这才提前起义。他们一路杀到县衙,把知县和差役都杀死了。”

“倒是恶人有恶报。”珠锦听着更像水浒传的情节了。

果然艺术源自生活。

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她安心了许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从叛乱中逃出来的乞丐,她真的没有理由开口求情。而且他自己也说,家人都死了,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估计干不动活儿,只能乞讨,还每天提心吊胆的,对着他们说出这些话来,也是存了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