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竿点地的声音清脆,落在地上的脚步声却悄无声息。
青葵把人扶到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拿过搭在木盆边上的干净布巾,湿了水后动作轻柔地给眼前人擦脸。
从脸到脖颈再到手臂,细致到每一根手指。
将人仔仔细细擦得清清爽爽才满意地收回手,开始帮聂槐安换好熏过香的衣服,再利落地梳头束发。
聂槐安的眼睛在九岁那年就瞎了,从那以后他身边就少不了照顾他衣食住行的人。
从前干这些事的是他的师兄,后来青葵长大了这些事就交给了青葵。
青葵视照顾聂槐安为自己的责任,从未有过丝毫的不耐和怠慢,也因此他才能这些年都留在聂槐安身边,甚至聂槐安‘离家出走’下山也带着他一起走。
青葵只要一想到他家公子去哪都没把他扔下就觉得浑身都是劲,怎么使也使不完。
聂槐安能感觉到他隐隐的亢奋,心中对此感到不明的同时还惊讶于这种隐隐亢奋的持久。
少年干活稳妥且来去如风。
帮聂槐安梳洗好他端起木盆又步伐匆匆地下楼,吩咐小二准备早饭。
聂槐安摸索着拿到竹竿,扶着身前的桌子起身,转头往软塌方向摸索前行。
青葵怕他一个人的时候走路被绊倒,入住的第一天就让小二将房间里不必要的家具都撤走了,加之聂槐安在这间房里也住了好几日,脑子里已经有房间的大致轮廓,没费什么功夫就自己摸索走到软塌边,小心翼翼地坐。
面朝窗户,安静地听着窗外的声音。
他的耳力远比一般人要强,寻常人离得远了就听不见的声音他也一样可以听得见,听得清。
身处市井的乐趣远比他在枢阳山上的要多,让他在无事可做时还能有热闹的声音可以听,而且这种热闹他好像总也听不够。
比如客栈后有户人家的孩子,每天都要赖床不肯起,不肯上私塾,夕阳西下时因为完不成功课挨了先生手板哭着回来,然后再挨一顿母亲的藤条,藤条抽起来呼呼作响,叫人听着肉疼。
每回挨了打那孩子都能老实几天,可没过多久又开始故态复萌,不是因为功课没写完就是因为跑出城疯玩,没赶在晚饭前回家。
昨天晚上就是这样,聂槐安十分佩服这孩子找揍的本事,三天两头挨揍,认错爽快,坚决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