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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贺与施允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不过两人也没有料到,所见竟比所闻更加离谱。

“我们便在此读一阵,不辜负了自己便是。”

府学之中也有藏书,且府学毕竟是官学,府学中有关科举考试的资料要比丁氏族学丰富得多,柳贺与施允两人对这一点倒是相当满意,无论如何,先将藏书看完再说。

年底之前,柳贺在府学读了半月的书,之后他发现,府学中虽然有教书不用心的教谕训导,却也有几位态度认真的,只

是教官大多年龄偏大,教的一套依然是嘉靖初的考场文风,哪怕细看近几年的会试与乡试程文也知其落伍,不过教官们照讲不误,柳贺听了虽觉得无聊,但不得不说,教官们的经学功底大多还是很深厚的。

除此之外,镇江府学还有一套规矩与私学不同,便是每月有月考,每季有季考,每岁有岁考,月考季考有府学教授与学正等人出题考教,岁考则由提学亲自出题,自从耿定向就任南直提学御史以来,他是每月车马不歇,时不时便去各府学县学督导,若是遇上不勤快的提学,便将考核之权委托给各府。

对于生员们来说,岁试还是很重要的,岁考中的成绩决定了廪生能否继续享受廪膳资格,各府州县学中若有个别生员岁考成绩着实差的话,提学要么将其赶出官学,要么直接扒了他的生员襕衫,前者便罢了,后者却是谁也无法承受的。

因而府学之中,唯有岁试来临前学风最正。

柳贺和施允慢慢也就习惯了府学的氛围,两人在家如何读书,在府学中也是如何读的,府学中虽有混日子的生员,却也有下苦功读书之人,两者之间界限可谓分明,前者往往是年过四五十、已无上进可能的生员,在府学中靠廪生的名头混饭吃,后者年龄往往在三十以下,对举人功名仍存向往之心、精力也跟得上。

柳贺已为乡试制定了详尽的备考计划,乡试不考试帖诗,他便可将灵魂中的李白杜甫等人暂时藏起来,将精力转向乡试第二、三场的备考。

至于文章,柳贺与施允有空便会向丁氏的先生们请教,除此之外,镇江府城中擅经义的大家们也被两人拜访了一遍,此前两人只是童生,去请教文章时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此时两人已是生员,再去请教的话,被指点的几率也高一些。

第54章 府学之中

日头渐渐转冷,府学中仍在坚持的生员逐渐减少,教官们的授课内容也丝毫不见心意,随着春节临近,府学中授课的时间少了,留给生员们自学的时间反倒变多了。

对柳贺而言,这仿佛是回到了在丁氏族学求学之时。

和寄宿制的丁氏族学不同,府学是打卡制,生员们每日须来府学点个到,之后教官们讲授四书五经类的课程——这些课程大多是为应考乡试之用,一天的课程结束之后,生员们再各自返家读书。

镇江府学的闭课时间与南京国子监相同,一月只休两日,为初一和十五,但课程的安排并不算紧凑,有大半时间都是留给生员们背书、复课以及应对岁试的。

这样的节奏柳贺反而比较适应,他一贯就是这般学的,只是地点从家中换成了府学罢了。

唯一不足的点在于,府学之中,自己不学便希望旁人不学的士子不在少数。

柳贺府试院试在府城士子中均高居榜首,他入学时虽低调,却仍三五不时地有士子找他请教学问,若是真心请教的倒也罢了,却有那种指着同个问题问上五六回的,纯粹是浪费柳贺的时间。

柳贺心里知晓有人是故意为之,毕竟他是寒门士子,底气远不如富家子弟足。

……

入府学之后,柳贺每日卯时就起了,大寒的天起床上学着实是一种煎熬,上辈子就算是高三,柳贺也经常赖到六点起。

掀了被子,柳贺熟练地把滚团揪到地上,这猫现在越来越有登堂入室的意味了,气焰及其嚣张,以前还小的时候它都躲在门后等柳贺,现在趁着柳贺不注意就偷偷钻进屋里,柳贺半夜翻身常常会感觉到猫山压身。

当然,多了一层小猫毯确实更暖和一些,滚团还常常替他压住被脚,这样柳贺夜里也不容易受凉。

柳贺醒时,纪娘子也醒了。

原本在家的时候,柳贺醒来之后就开始读书,纪娘子起得稍晚一些,她醒了之后做早饭,母子俩一道吃了柳贺再读书,眼下却是不行,柳贺去府学去得早,早上必须先吃些垫垫,这样才能撑到中午。

如果要柳贺总结镇江府学的伙食的话,那只能用难吃两个字来形容。

不过味道虽不怎么样,量总是给得足的,对于家境清寒的廪生来说,在府学里凑合吃一顿,朝廷发的廪米便可多省下一些以供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