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贺新朝 三道 1726 字 2023-04-19

他昨夜分明见着沈雁清手腕上带着的彩绳早已经磨损不堪,却还是没有摘下。

赛神仙边收拾药箱边说:“将军已下令将他放出囚车,又单独安排了营帐让老夫为他疗伤,也落得个善待俘虏之名。小秦先生莫要再黯然伤神了。”

纪榛一怔,在赛神仙揶揄的视线里红了眼睛。

待赛神仙离去,他本能地就想去求证对方话里的真实性,可又想起兄长不让他出营帐,只好收回了心思,打发吉安去探听。

吉安脚程快,不到一刻钟就飞奔回来,气喘吁吁道:“公子,是真的,沈大人从囚车里放出来了,只是他营帐前有重兵把守,我不敢靠近。”

纪榛捂着胸口,里头跃动不止,他愣愣地发笑,笑出了眼泪,喃喃道:“是哥哥.....”

“不是小将军下的令吗?”

纪榛摇头,坚定道:“是哥哥。”

除了纪决,没有人会这样为他着想。

营帐之内,赛神仙将胸膛处的银针一一抽回。

沈雁清低咳两声,“多谢先生。”

“老夫也是听令行事。”赛神仙说,“往后每日老夫都会来给你针灸,七七四十九天后只能让你恢复从前底子的七成,剩下三成,你自己需注意。”

沈雁清将药饮下,帐门处传来动静,面色苍白的纪决出现在眼前。

赛神仙一拱手告退。

纪决重伤方愈,行动略有不便,步履倒还算稳健。他缓步上前,道:“你如意了。”

纪榛为了对方不惜假传军令,甚至在雪夜里跪了整整一宿,跪得双膝红肿、头昏脑胀都不曾告饶,如此重的情意,有目共睹。

沈雁清眸光浅淡地与之对视,轻声说:“我未料纪榛会如此。”

“你是未料到,还是早就算准榛榛的软心肠。”纪决凝眉,“你拿命来搏,死了便罢,活着榛榛总有一日会对你动恻隐之心。三月十七日,这整整一百零九天,伤筋动骨,雨风,你倒是能熬。”

“只是你擅于攻心,也不曾想榛榛能晾着你这样多日罢。”

沈雁清轻而坚决道:“有我活着一天,莫说是三月,便是三年、三十年,又有何妨?”

纪决深深打量着他,问:“你究竟对榛榛有几分真意?”

沈雁清掷地有声地答:“我心匪石。”

风吹不透,刀凿不穿。

他便是这样的不择手段。豁出性命,处心积虑,千方百计想求得的不过是纪榛的回心转意。

行军路漫漫,大军朝南不止。军营新换了两个驻扎之地,半月过去了,纪决都不肯见纪榛。

纪榛挂心兄长的伤,每日都会到兄长的营帐前徘徊不去,可无论他在外头如何呼唤,纪决都未回应。守着的士兵得了命令,他好话说尽亦不肯放行。

好在他还能从赛神仙的口中得知兄长伤情好转,兄长不见他,也未阻止他送药。

纪榛把煎熬好的药汁递给将士,帐帘卷起又落,他只依稀见着兄长的身影,低落道:“我明日再来看望哥哥。”

他本以为纪决还会像前几日那样不理他,岂知刚转身就听得营帐里传来兄长的声音,“今日不想见吗?”

士兵掀开帘子,笑说:“快进去吧,小秦先生。”

整个军营无人不知二人兄友弟恭,纪决肯见纪榛,士兵也是由衷为纪榛高兴。

纪榛一喜,生怕兄长改变主意,连忙钻进帐内。见着端坐在矮桌前查看布防图的竹影,脚步微微顿住,局促地站定,很轻地喊了声哥哥。

纪决抬眼见踌躇不前的纪榛,“怎么,罚你跪了一回就要同我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