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人闻言,都转头顺着他手指处看去,果见一大片红云形似一只展翅腾飞的火凤,羽冠翘立的凤首高高昂起,细长的尾翎仿佛直垂触地。
紫衣公子又道:“我确定方才还没这形状。”
他身旁的蓝衣公子笑道:“天上霞云变幻万千,凤凰之形便是少见,也不至如此大惊小怪吧。”
紫衣公子回过头拿眼睨他:“多动动你那死板的脑子。要不是撞到现在这种时候,我哪会在意这个!”
蓝衣公子奇道:“现在这种时候?”
紫衣公子啧了一声,四下望望。虽见路上百姓都尽管避让和远离自己这支队伍,但他还是控马挨近同伴,侧过身子压低了声音:“你想想国师这次卜算得出的谶语——赤凤高飞,黑龙潜游,龙凤相佑方解国之危难。”
蓝衣公子听得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前方的黑衣公子。
紫衣公子也在向前方抬起下巴示意:“‘黑龙’不用说了,人人皆知是指殿下。至于那‘赤凤’,可不是大家都在琢磨。现在见着这么一只红凤凰,还正应着那句‘赤凤高飞’,你说我能不多想?看看,那凤尾不就正正指着下头一座庄子。”
他声音虽然尽量压低,可毕竟是骑在马上说话,再靠近对方也不可能耳语,是以周围的人全听到了这番话。这一次,连临近的几个护卫都禁不住转头看了眼天边的火凤霞云。
正如紫衣公子所言,这样望过去,那细细长长的尖凤尾确实像是连着正下方的田庄,好似那只鲜红大鸟便是从那田庄里腾空而起一般。
不过护卫们牢记职守,看过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警戒四周。倒是蓝衣公子露出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因着国师的那句谶语,如今皇帝正大张其鼓地为太子选妃,朝中气氛更是一片波谲云诡,人人都在揣摩上意。毕竟以皇帝和太子之间复杂难言的关系,但凡有个官身的人,都不会相信皇帝此举真是为了太子着想。
蓝衣公子同样压低着声音,一边用手指暗暗比个向上的手势,一边对紫衣公子回道:“你说,那位……搞这么大动静,真是因为国师的谶语,还是另有图谋?”
紫衣公子眼中透出一分不屑来,冷哼道:“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反正是见不得我们殿下好。”
此时,一直默默听着两人说话的青衣公子驱马上前,靠近黑衣公子低声道:“殿下,是否要查查那座庄子?”
黑衣公子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仿佛事不关己般淡淡回道:“你有心思就去查。”
说完,他抬脚在黑马腹部轻轻一磕。极有灵性的宝马立刻知晓主人的意思,迈开四蹄向前小步奔跑。
队伍的核心人物这么一加速,后方众人便再顾不得其他,纷纷打马跟了上去。
同一时刻,那座“飞”出火凤的田庄里,某处院子的卧房当中,躺在床上的青年缓缓睁开眼睛。
白殊只觉全身上下绵软无力,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整片前额都在刺痛,仿佛有无数细细密密的针在一下下不间断地往脑袋里扎。
只是,对于早已习惯了病痛折磨的白殊而言,这点小疼痛完全算不了什么。他一边忍耐着身体不适,一边整理脑海中庞大又细碎的信息。
白殊记得自己刚刚参加完围剿虫族的大战役,这次银河联邦几乎全军尽出,在艰苦作战后击杀了母虫和大部分虫族。经此一役,联邦至少能争取到一百多年的喘息时间休养生息。
而白殊率领的第四十九舰队于此战中再立奇功,战事结束后,也在第一批随元帅旗舰班师的舰队当中。就在回程途中,白殊的病又犯了。
白殊出身于联邦边缘的荒星,是个弃儿,年幼时因受到坠落荒星的小行星辐射而患上不治之症,后来一直靠药物勉强维持身体。但药物效果也在渐渐减弱,终于在他三十八岁这年来到了强弩之末。
不过,白殊患病多年,又率领一支悍不畏死的劲旅征战十载,早就磨练得心性豁达,看淡生死。
感受到自己大限已至,白殊不慌不忙地向部下交待好所有事务,又和寥寥几位谈得来的友人视频告别,便躺进医疗舱里,在病发的疼痛中静待死亡降临。
但,当他意识变得朦胧的那一刻,突然有大量影像涌入脑海。那些画面与声音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同时,他也奇异地获知了众多信息。
白殊就像沉浸在一场真实的梦境当中,等再睁开眼时,身处之处已然换了一个世界。
额头的疼痛渐渐退去,体内也慢慢恢复些许力气,白殊昏花的视野总算变得分明。他撑着身子慢慢坐起,四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