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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就算和赵姬后来反目成仇,可最初母子在赵国相依为命之时,多少人辱骂他是舞姬之子,只知其母不知其父,他心疼母亲,才会一忍再忍,让着她肆意妄为,最后却毁了他们的母子之情。

他都能忍下赵姬在宫中广收面首,甚至于嫪毐双宿双栖,哪里在乎什么贞洁,继位之后,发布的政令里,依然准许寡妇再嫁,独女可继承家产,可没想到,他的宽容,竟然让一些言官开始恢复故态,开始没事找事来给自己刷名望找存在感。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朕告诉你,这些女子不光一个能顶十个你,还比你更有骨气,能活得更久!”

“来人,将这些非议靖康女子的人扒去官袍,送去行宫为奴三年,让他们亲手去伺候这些曾经为他们受尽欺辱的女子!”

“朕的大宋,容得下进过浣衣院的女子,容得下丧夫再嫁的寡妇,容得下和离自立的女户,可容不下这些沽名钓誉、枉为人子的伪君子!”

第五十七章 孝宗不肖父(21)

大宋龙兴二年二月,龙兴帝使谏议大夫辛弃疾出使金国,迎回自靖康以来被金人掳去女子三百四十二人,帝亲至城门相迎,赐封康大帝姬为兴国大长公主,余者皆有封赏,帝亲笔书写碑文,上书“女儿泪为靖康耻”,为亡者立碑为纪,要求举国上下以二月丙寅日为国耻日。

有大臣劝谏时,龙兴帝赵政愤而谈道:“若是一家之主,护不住妻儿,引致破家灭门之祸,以妻女抵债消灾,可称之为家丑。那一国之君,护不住自己百姓子民,导致城破灭国之祸,以女眷冲抵赎金,为何不能称之为国耻?”

“泱泱华夏,万千男儿,最后竟要靠进贡女子来保全自己,这不算国耻,还算什么?这国耻,不是那些女人被辱之耻,而是堂堂男儿保不住家,卫不住国,还要献出妻儿保住自己性命之耻!”

“真正的国耻,不是被金人□□了的女子,而是投降卖国交出这些女子的男人们,从上到下,一个都逃不过。”

他怼了大臣还不算,意犹未尽,干脆让虞允文和辛弃疾联合起草了一份《罪己诏》,发行全国各州府,通告各地官员,由上自下,牢记国耻,每逢国耻日,务必举国悼念亡者,斋戒素食,不可婚嫁娱乐,否则以大不敬之罪论处,轻则仗三十,重则削职流放。

原本以为即便能回到故土,也会被家人嫌弃无处可去的靖康女子们,万万没想到龙兴帝不但没以她们为耻,反向操作以当年那些男儿为耻,这罪己诏国耻日纪念碑一套组合招数下来,再无人敢说她们的不是。

几乎已成为行尸走肉了无生趣只想着回来再看一眼亲人,哪怕死在家乡亦可的女人们,枯槁的眼神里终于开始有了生机。

在文华殿门口的金吾卫,还奉命要对上朝的皇帝每日在门口喝问:“赵氏官家,可记得靖康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