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眨眨眼:“难道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连死也不怕?”
张良淡然地说道:“秦王若要杀我,又何必等到此时?而我父祖……既然举家都来咸阳请罪,那生死归于秦王之手,韩王便管不到了。”
张苍呵呵一笑,“韩王啊,说不定再过几日,就没有韩王这个称号了呢!”
“为何?”张良问道“难道以韩非之功,还不足以封王?”
“当然不是。”张苍说道:“是政哥说,一统天下之后,就不再分封诸侯王,而是从文人中选拔人才,以郡县分治,皆归中央统领。到时候,计相可不是一国之相,而是天下之相,厉害吧!”
“厉害……”张良听得不禁神往,“原来,秦王不仅想要统一天下,还要废除分封,集权中央……妙啊!”
他是韩非的拥趸,自然看过韩非所有的著作,早就对韩非提出的大一统思想心有向往,只是碍于当下局势,并不觉得可以实现。
可他没想到,他以为绝无可能之事,竟然是秦王政正在做的事。
难怪……以韩非之大才,竟如此心甘情愿地任由驱使,哪怕会被韩国的公卿世族唾骂,也毫不退缩。
“原来……如此。”
“是在下浅薄,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张苍见他诚心道歉,一揖到底,顿时也眉开眼笑,伸手将他扶起来。
“其实你也不错啦,能将床弩的射距定位计算的那么精准,嗯,就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以后你若是肯留在,跟我学……咳咳,我们一起交流,一定可以将术数一道,发扬光大!”
张良起身,和他相视一笑,“正好,我还有一题不解,想向苍弟请教。”
于是,两人开始愉快的刷题活动。
至于秦国打到了哪里,还有多久灭了韩国,已经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
他们此刻,更关心那道堤坝的土方问题。
若是能精准计算出来,便可早日安排民夫的工作,赶在明年的雨季之前修好河堤,使百姓不再受洪涝之苦。
这可比跟那些世家公卿们讨论君臣之礼,谁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吃什么样的酒菜,乘几匹马拉的车……要有意义的多。
张良全然忘了,自家五世相韩的父祖,如今正带着全族人,乘坐着牛车,千里迢迢地赶来咸阳“负荆请罪”。
他的祖父张开地,父亲张平,父子两人曾为五代韩王的宰相,张平亦曾为当今韩桓惠王之相,可如今秦王拿住了张良,问罪于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