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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疼,”沈却骗他,“不疼的。”

可他们抵得那样近,谢时观怎么能看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这哑巴的唇瓣在动,随即殿下稍一偏头,将头埋到了这哑巴颈侧。

好半晌,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是我错了。”

被他拥在怀里的沈却微微一怔,却听殿下紧接着又道:“不该那样骗你,害你一路困厄流离。

“是我负你。”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沈却第一次听见谢时观亲口向他道歉,他曾无数次逼着自己淡忘,骗自己那并不是殿下的错。

是他偏生了这样一具不耻的身子,才引得旁人来肆意践踏,哪怕这人是他心头月光,是他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日与星。

他总骗自己,是他活该。

沈却的眼也湿了,心里那些自卑的郁结,积压在最深处的沉疴,仿佛都被殿下这一滴眼泪涤荡干净了。

终于有人肯告诉他,那并不是你的错,并非是他活该,更不是他生来就该受的罪与业。

不知是不是这胎足了月的缘故,这小丫头意外的好带,吃饱了睡、睡足了就吃,每夜只要吃足了奶,便能乖乖地把后半夜都安安稳稳地睡过去。

她也不像思来当初那般敏感黏人,谁抱着都肯,哭闹也少,睡够了便睁着一双圆眼盯着人看,乖巧地惹人疼。

谢时观从来对这么屁点大的奶娃娃们都喜欢不起来,心里一碗水端得很平,大的小的他都挺烦。

直到这小丫头睁了眼,两丸点漆似的圆眼睛,又黑又亮,稠密的黑睫时而扑闪,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若说漂亮,思来那崽子恐怕比这小丫头还要更胜一筹,可要论眉眼,还是这丫头更会挑,专拣着沈却脸上最勾人的地方有样学样。

一来是这样貌多少同那哑巴有些相仿,二是这丫头的脾气秉性,更是同沈却如出一辙,乖顺又好养活,半点娇气也没有。

本来见这丫头日日霸着沈却,殿下便很嫌她,可等她一睁眼,探出那对黑亮的眼,谢时观便又觉得没那么烦了。

多了这么个小阿妹,思来原本还挺欢欣的,每日都要守在帐边上看,看阿妹吃奶、看阿妹打奶嗝、看阿妹吮手指睡大觉。

可见着阿耶日日都抱着这小丫头,连一向同他不大亲近的另一位阿爷时不时地也会抱着阿妹哄上一哄,思来心里既委屈又吃味。

从前被阿耶抱在怀里的人分明是他,如今他的两个阿爷都被这小阿妹给占了,小崽子心里难受,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在那儿兀自忖了好半晌,忽然便跑到榻边,说了句:“思来也想吃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