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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伴君如伴虎,主家爬得愈高,倘若有日忽然不得圣意了, 恐怕摔得也就愈惨, 到那时候,楼倒楼塌的, 便也就是一道圣旨的事儿。

前有屈丞、满太傅为鉴。只是有那国子监里的三千学子盯着, 又有雁王从中斡旋,满常山的家眷及仆属们, 倒也还能照旧过着太傅还在时的日子。

可那屈丞被处斩后, 嫡系血亲也都跟着一杯鸩酒随去了, 余下的家眷没入掖庭教坊,家奴们发卖的发卖, 充妓的充妓。

雁王孤家寡人一个,又是那般脾性,想必是无所顾忌的, 若惹得天子震怒, 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也未必不可能。

“云麾将军尚在京都, 若是含元殿上真出了事,西北兵士同那三分二的十六卫皆可调用,”十一低声念道,“武安侯辞世后,鱼符便交由到了殿下手中,再加上王府亲卫死士数众……”

后头有人打断他道:“什么意思,真要把那位给踹下龙椅么?”

“他都敢把刀架在殿下脖子上了,咱们也怎么不能揭竿斩木?反正都姓谢,换谁不是当?”

“你疯了,什么话都敢说,殿下真要把人踹了,自个坐上去,还不得被那群穷措大们指摘死!”

谢时观身上留着一半异族的血,当年昭贤刘贵妃被劝杀,用的正是“异族妖女、祸乱朝纲”为由,朝中那群老家伙们看似是向着谢时观的,可若他真要篡位,他们必然是要不服气的。

“殿下怎会惧怕他们指摘,除了咱们王爷,谢家难不成还能抬出第二个堪用的么?”

正当他们嘀嘀咕咕、争论不休之际,那被捆在柱上的哑巴却忽地启了唇,站在他正对面的葛正先一步注意到了他。

“欸沈却,你说什么呢?”

众人这才去看他,只见沈却启唇无声:“鱼符、调令。”

十一立即意会:“倘或王爷果真下了狱,这些东西咱们确实要先一步找好了,以备不时之需。”

可这样险重的东西,他们哪里会知道殿下都收在哪儿去了。

因此十一便只好又去问沈却:“你知道殿下把鱼符放在哪儿了,是不是?”

沈却立即点了点头,缪家没落后,曾被他们攥在手里的一部分兵权便被小皇帝收了回去,而今又听闻北蛮多次挑衅边境,对中原可谓虎视眈眈,西北的将士们调动不得,况且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不过武安侯曾经养着的兵士们如今就驻在城外,只需手握鱼符便可调动。

“沈却,你是个明白人,”十一怕他这是在找机会,还想再往外跑,因此便苦口婆心地劝慰道,“如今殿下危急,实在不好胡闹,我若替你松了绑,你只回内府里去寻鱼符,坐待时机,千万不要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