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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一急,刚想去看看远志,却又被那乳娘叫住了:“这事儿沈落大人吩咐过,不许同您说的……”

沈却知道这乳娘是求他别说是从自己嘴里泄出去的话,因此点了点头,唇语道:“我不说是你。”

偏屋的门紧锁着,沈却上前去敲了敲,里头也没个动静,过了半晌,才听见有人拖着脚步来应门。

门一开,见来的是沈却,远志眼一红,不管不顾地就扑进了这哑巴怀里:“大人……”

沈却愣了一愣,这小子长高了不少,站起身时已能与他下巴齐平,是个大孩子了,他自幼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很怕旁人的触碰,从前只当远志还小,亲昵些也没什么,可现下他却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但看见远志脸上有伤,人也病恹恹的,沈却顿时便心软了,由着他抱着,又僵硬地去拍他的后背。

“奴回回去,她们回回都嚼舌根,说奴是妓子养的,”一见着他,远志心里的委屈便决了堤,“说奴便罢了,还要牵扯到大人,说您好好的亲卫不做,偏要做那……”

怕沈却听了生气,远志没敢把原话复述给他听,只道:“还说您没名没分,又是个残的哑的,连封个侧妃都够不上,到时殿下腻了,就要把你赶出府去,要您自生自灭。”

“那几个老虔婆,打量奴是个孩子,说的话没人听,她们就可劲欺辱我,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奴替奴和大人找回公道,又有什么错?”

远志越说越生气:“可沈落大人却不分青红皂白的,非说奴不该同她们一般见识,那是良民、是雇奴,而后拎着奴就去了刑司。”

沈却看他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有些苦恼地哄他回榻上,又替他掖了掖褥子。

沈落办事一向比他周到,他懂人情、明事故,这般处置,也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因此沈却只好抬手劝慰道:“师兄待你凶是凶了些,可也是疼你,若是他真看不上你,他是不会费心管你的。”

“外府的仆侍婢使即便与你同是奴籍,那也都是殿下的奴,轻易不要同人闹成这样,若让殿下知晓了,他不管琐事,也不会费神去听其中的弯弯绕绕,要罚便只一道罚,殿下一开口,便不是几棍子就能了事的。”

那小子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沈却原想着用完膳回来再过来瞧一瞧他,谁料会那样巧,刚好撞见了那位侍娈,那会儿心力交瘁的,便将这事又推到了脑后。

这般胡思乱想了没多久,沈却便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起身时,已是日正时分了。

沈却悄没生息地从榻上挪下去,轻手轻脚地更了衣、濯了面。

而后他便坐在那小窗旁的妆台前,对着铜镜挽起了发,乌发束到一半,沈却的目光不自觉地便落在了台面摆放的那只翡翠胭脂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