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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发怒,安奉德只得把脑袋埋得更低了些,声若蚊呐地答:“正、正因为是皇帖,殿下不出来,下头的人自然也不敢逾矩来接啊。”

“他故意的,”谢意之眼尾发红,看起来快哭了,“他还在生朕的气,可朕、朕又不是故意那么做的。”

“太傅……他也是朕的老师啊,”小皇帝喃喃地,“害了他,朕又能落得什么好?”

“阿舅和老师都不在了,阿娘又被禁足在宫里,朕就他这么一个亲人了,他却还不肯来……”

就在此时,席间下首却忽然传来了一道女声,这把声音甜如浸蜜、柔媚动听,叫人不自觉地转头望向了那声源处。

“官家……”

说话的正是那有孕的缪昭仪,分明是喜庆的日子,可她却偏偏穿了身素衣,那日金陵之变,害得她阿耶长兄都被革职查办,阿娘如今被软禁在家,亦是日日垂泪。

虽说她身为宫眷,又怀有皇嗣,这宫里头的宫奴们明面上不敢踩高捧低地轻看她,可在私底下,都嘲她些什么,她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臣妾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谢意之扫了她一眼,没来由地恼:“说。”

“臣妾怎么听说,那摄政王近些日子里,日日与府中一个侍卫同寝同食,很是恩爱呢,”缪昭仪一边说,一边低低笑着,“这般如胶似漆的,想必这除夕日也是要腻在一处的,摄政王哪还有空去接官家的帖子呢……”

不等她说完,谢意之便捏紧了案上的玉箸,而后脱手便摔了出去:“闭嘴!”

其中有半只玉箸还砸到了一位妃嫔芙蓉般的玉颜之上,顷刻便留下了一道红痕。

可就是伤着了脸,她也不敢惊叫,只拿手虚虚地捂着,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

宫奴们闻声,头也不敢抬,唰地便跪倒了一片。

这席面上娇滴滴的妃嫔们更是被小皇帝此举吓了一跳,谢意之年岁不大,过了年,才不过十又七,因此这些妃子们自然也都年长不到哪儿去。

见这上首的人突然发作,顿时个个都吓得脸色煞白。

过了会儿,才听那天子忽地又开口问:“那侍卫,叫什么名儿?”

在这一众妃嫔里,当属缪昭仪坐得离他最近,她同这小皇帝乃是竹马青梅,自小便常在一道顽耍,因此心里是不惧他的,听他问起,她便立即接口回道:“像是姓沈,叫什么……”

只不过是个卑贱侍从的名姓,她哪里会真的费心去记,因此一偏头,示意自己身后的贴身女婢来答。

那婢使得了眼色,忙颔首提醒道:“禀陛下,那人叫沈却,却步的却,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