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面无表情地将那根箭矢拔了出来,好在这箭矢同他们惯用的不同,拔出时箭头并不会留在肉里。
谢时观感觉到怀里那哑巴微微一抖,那伤处的血几乎是立即便涌了出来,刺得他眼睛疼,于是下意识从袖口里抽出手巾,系在他伤处,可顷刻间那绢布便叫血给浸红了。
沈却倒是反应平平,这样的伤他从前没少受,若不是那箭上擦了麻药,叫他失掉了力气,只怕这箭矢一早便被他自个给拔出来了,再加上眼下麻药起了效,腿上疼得其实并不厉害。
可王爷此举,却叫他心乱,也叫他茫然。
就在此时,后头小满怀里抱着的那婴孩忽地又嘤咛了一声,随即有气无力地哭了起来。
沈却心里一紧,知道他这是饿了要吃奶,可他身上药劲未过,只怕连抱他也抱不稳当,况且这是在谢时观面前,他根本不敢那、那般……
听见这恼人的哭声,谢时观这才想起来还捡了这么个崽子回来,那哑巴方才身后还背着个竹筐,里头都是些棉花软料,这崽子想必正是他带上山来的。
雁王面上阴晴不定的,垂眼看向怀中人,试探地问:“你生的?”
沈却不敢驳,攥着谢时观胸前那一点衣料,眼神慌乱,唇颊发白。
见他这般反应,谢时观直觉血气上涌,出离愤怒地从唇齿里挤出一句话:“你是有多下贱,跑到南边来才多久,就和人搞上了,那女的怎么肯要你?她是眼瞎了,看不清你身下那……”
说到这里他忽然止住了。
可沈却已经怔住了,意乱心慌地想,王爷怎么会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时候再触到王爷的视线,沈却更觉羞耻,原来那些被他藏起来的,那深晦又丑陋的隐秘,不知何时竟已被他的殿下尽收眼底了,他那在他面前苦苦维持的体面和尊严,原来早就不存在了。
沈却觉得自己眼下就像是个被扒光了衣裳的人,不,应比那还要不堪一万倍。
口不能言,已叫他自惭不已,更何况他还有这样一副肮脏的身体,畸形又残缺。
殿下眼下会是怎么看他的?也觉得他好脏吗?
想到这里,他已不敢再去悄悄贴近王爷了,咬着牙挣起来,可手脚却仍旧麻软着,只需谢时观走下坡时轻轻一颠,他便又再次落回到了他怀里去。
他躲不开,因此便只好痛苦地低下了头。
谢时观却并未察觉出他的失措,只觉得他这般沉默低头,便是默认了。
他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你怎么有胆子的?那崽子哭声倒响亮,怎么没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