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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衣如见他面色渐白,有些不明所以:“他千里迢迢地来寻你,兴许也是放不下你,有什么心结,不妨见了面说开了,你这般着急躲他做什么?”

在她的认知里,能跨越几千里来寻人,这绝非易事,既然此人有这般耐心,不正说明他是将这哑巴放在心上的吗?

再加上这哑巴给崽子取名思来,陶衣如猜他也是放不下过去的,既放不下,反而要说开了才好,不然心里这疤结成了一辈子的心结,落成了遗憾,恐怕就要抱憾终身了。

沈却眼睫微垂,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又在她手心里写:孽缘而已。

又怕这个词不够重,恐怕陶衣如难以理解,因此他继续写道:倘或被抓,我、思来,都要死的。

陶衣如顿时没了话,也忧悒起来:“那怎么办?这会儿回去,恰好傍晚能到,我一个寡妇,你一个……总而言之,天黑了在路上多有不便,咱们太晚回去,阿娘也要忧心的。”

说完她便往庙门那儿探了眼:“他方才未必有看见我,不如我出去打探打探?”

她说着便要往外头去,沈却急忙按住她肩,轻轻地摇一摇头。

那人未必不记得陶衣如身上装束,这些王府死士皆是亡命徒,心里没半点仁义道德,轻易是不出手,可一出手,必定见血。

陶衣如在这水乡里待久了,听了他的话,也将信将疑的:“这光天化日的,亭长的宅子就落在这附近,道上更有巡街的小吏,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躲得了这一时,却躲不得一辈子,”陶衣如又道,“咱们总不能宿在这小庙里就不走了,总要家去了才安心。”

见拦不住她,沈却也不好让她一个人出去,又叫她摊开掌心,郑重写道:你跟着我,万事小心。

陶衣如点点头,这哑巴有时起的早,便会拿着那木棍在院里比划半个时辰,她虽看不懂,却觉着他身上好似有那万夫不当之勇,给人一种稳实与可靠感。

因此在这一点上倒没驳他。

沈却心里提起一口气,而后把那淬好的毒针夹在指缝之间,一路都将思来和陶衣如护在身后。

可不知是不是那人没料想到他会再次返回到那条街道,这会儿道上人来人往,却再不见那人踪影,仿佛方才那惊慌一瞥,不过只是他的一个幻觉而已。

两人于是抓紧时间买好了粮油米面,还有那些零零碎碎的年货,旋即便急匆匆地乘车回了乡。

然而就在他们走后不久,那生着一张同林榭一般无二的脸的男人却走进了那家医馆,他手里拿着只同陶衣如鬓上那只银饰七八分相似的素银簪,靠在柜前,开口询问那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