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摇摇头,到旁侧水缸里捧了些水漱口,而后才从革带里抽出自己的手巾子,擦去了唇周水渍。
“这是怎么了,阿却?”沈落一脸担忧地问他,“上回你不跟哥说都养好了吗?怎么今日又难受了?”
沈却不想他挂念,因此便抬手解释道:“想是今日油腻荤腥吃的多了,有些反胃。”
屋中汉子吃多了酒,嗓门大起来,伸手拍一拍十一的后背,调侃了一句:“十一,我看沈却这怎么瞧着像是害喜了,女人害口似的,见着点油花便要吐。”
十一闻言抬肘撞他一下:“胡说什么。”
旁侧也有人骂他:“你这个嘴上没把门的,人沈却是个真汉子,一人能干翻两个你,你拿人家比身怀六甲的女子,那你算什么?”
“我哪胡说了,就我家那位——”说起这个,他面上便不自觉地溢着笑,“内人去岁都揣第三个了,前头接了两胎小郎君,闹人得很,这胎怎么也该是个丫头了。”
他这话说完,众人也都笑起来,纷纷同他道了一句“恭喜”。
“要我说还是丫头好,又乖又亲人,年节时回去,穿个桃红色的小袄,奶团子似的,扑过来抱着你大腿喊你阿爷,那美的呦。”
汉子们话题转的快,才一会儿的功夫,便已聊到了生哥儿还是生姐儿好,闹哄哄地围在廊檐下说话,没有酒也热络。
只有沈却惨白着一张脸,耳边嗡嗡作响。
害喜?他不会……
可那怎么可能呢?明明回回待林榭一走,他就立即把自己洗干净了。
沈落见他脸色这样难看,不免有些心疼,开口劝道:“就是吃错了东西,也没有病得这样久的,你明日必须随我去瞧瞧大夫,你这说不准是胃寒,胃气上逆,再拖着恐要伤身的。”
“我没事,”沈却强撑着精神比划,“明日让远志替我去抓几剂药来吃便好了。”
沈落拗不过他,因此便只好道:“随你,只是那几剂药吃完了,倘若再不好,你便随我去,听见没有?”
沈却点点头。
“你最好是听见了,”沈落怕他不往心上去,于是刻意加重了语气,“过两日我亲自去兰苼院问那小奴,你要是还病着,哥就找几个人把你扛去医馆,看看到时候是谁没脸儿。”
这场饭席他没吃完,怕再吐扫了大家伙的兴致,因此便只好先一步离席回来了。
沈却倒在榻上,整个人缩进被里,心里却想着那汉子的话,手搭在小腹上,摸一摸、触一触,依然是平坦而柔软的,里头也并没有传出什么不寻常的异动。
就在此时,房门忽地“吱呀一声,下一刻,林榭便轻车熟路地推门进来了。
他拾起落在地上的门栓,而后将其轻轻卡进门里,紧接着才缓步朝着榻上那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