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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倘或这姜少雄死活不肯……沈却下意识摸向了那只常佩在腰间的弯刀。

不、不行。

见了血终归不干净,也不好处理,还是得先将人诱哄到酒楼里,等那人吃得醉意阑珊,他再把人弄晕,运到这坊内僻静处。

这样冷的寒夜,京都里就是冻死个醉鬼,想必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惜半个时辰过去,沈却冷得指头都僵了,也没等到人来。

他到四下里寻了寻,把这附近都摸索过一遍,可也没能翻出半只熟悉人影来,他从来是个小心谨慎的,怕小孩子传错了话,临行前他还到外府上亲自问过了,那姜少雄确实说的是戌时四刻。

要给银子的是自己,得利的是姜少雄,他分明才是最不该误时辰的人,是出了什么事,还是……

夜渐深了。

连勾栏瓦肆里的灯火喧豗都沉寂黯淡下来,沈却翻身上马,正打算打马离开时,却忽听岸边有人惊呼了一句:“天爷啊,水里好像有个东西!”

“看起来怎么是人的衣裳?!”

沈却调马回头,乘在马背上匆匆一瞥,只见岸边商户复又开了门,许多居户都围将了上去,人潮闹哄哄的,隐约听见有人低声:“淹死人了,淹死人了……”

这条游湖里时不时都要淹死几个醉汉,醉酒后晃晃荡荡地在湖边上走,一失足栽在湖水里,这瓦肆中夜夜笙歌,人落进冰冷的湖水里,说不准连个响都没有。

醉鬼、失足落水?

沈却心跳一错,道旁的灯笼被重新点亮,而他惝恍地往人潮之中望了一眼,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一个泡到发白发胀的尸体,只看衣着,依稀可辨认出那是个男人。

他没折回去看,反而调转马头,心里却仿佛空了一块,无悲不喜,只是落寞空寂。

那人也许就是姜少雄,也许不是,沈却没有确认的勇气,哪怕他曾经那样厌恨那个男人,眼下也如是,但那些纠结的恨意,如今却忽然找不到了归处。

沈却有种直觉,躺在雪地上的那具肿胀苍白的尸体就是姜少雄,那个他深恶痛绝的,也是他在这世上……

最后一个血脉相连的人。

直到回到王府,沈却还有些恍惚,远远地、瞧见他的兰苼院里一片悄声寂然,浓夜的墨色倾斜下来,整个庭院像浸在一滩郁得化不开的液汁里。

他踏着雪走到廊檐下,伸手轻轻一推门,却发现屋门被人从里边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