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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连忙低头:“卑职不敢。”

府中仆从,若年岁大了无法当差,便给些银子打发走,若生了重病,那自然是逐出府放回家去,任由其自生自灭,哪有敢叫王爷白白养着的道理。

他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好,叫王爷挑了错处,也知道自己现在该再说几句圆滑话,向王爷表表忠心。

可他心里越急,手上就越笨,双手虚虚举着,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了。

沈却呆呆站在水里,谢时观也不等他,自顾自地泡水沐浴,只当他是个透明人。

这天夜里,王爷打发他回小院的时候,沈却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七章

谢时观梦见了沈却。

嘈杂的市集里,他看见了一个又黑又瘦的男孩子,衣裳破烂、乌发散乱,唯有一双杏仁眼黑亮,毛绒绒的,像是某种小动物。

他看起来很渴,嘴唇干巴巴的,两只手腕被捆到身后,大概是站的累了,眼下正很无助地蹲在一根柱子边上歇着。

谢时观朝着他那边走过去,而后也蹲下来,很好奇地打量着他。

看着那孩子的人牙子见有人来,又打量他一身的绸缎绫罗,身边又跟着不少仆役,就连仆役身上着的都是好料子,心中不由得一喜。

人牙子立即谄媚地迎上去:“小郎君可有中意的?”

谢时观不说话,人牙子便继续道:“这小奴可乖可老实,身体也好,您若将他买回去做玩伴,无论是做马来骑,还是拿他当靶子,保证他都一声不吭的。”

“若是做小仆役,他也是能干的,小孩吃不了几口饭,两粒剩饭养活着,活却也不比大人少干。”

谢时观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自顾自地伸出手,触了触小孩毛绒绒的睫羽,那小孩立即闭上眼。

“你叫什么名?”稚嫩的童音。

彼时他还不是后来那个翻云覆雨、只手遮天的摄政王,也不过是个无知稚子,与那怯生生蹲在地上的小孩一般高。

那孩子听见他说话,先是呆了呆,而后才摇摇头。

一旁的人牙子立即道:“小郎君,他是个哑巴,虽不能言语,但人是很机灵的,您若诚心要,小人还能再给您打个对折,五两银子您看如何?”

此时沈向之也开了口:“哑巴?”

“哑,但不聋!”人牙子忙解释,“能听不能说,倒也省了在背地里嚼贵人们的舌根,在您那样高门大户的人家里,说不定比个健全的还要好使哩!”

听见他们说话,那小奴又睁开眼,他饿极了,胆怯地盯着谢时观手中装着馓子的纸袋,喉头滚动一下,像是偷偷在咽口水。

谢时观看出来了,大方将那纸袋往前一递:“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