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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谢时观面上竟无恼意,只是笑眼看着他:“今日朝后陛下留本王用了早膳,听安奉德膝下的小阉人提起过你。”

见谢时观偏过头,沈却才低头手语:“属下与他确有几分交情。”

谢时观不知是在夸还是在贬,“这些阉党有心气高的,脾气也古怪,沈向之去都只有碰壁的份,你倒是很得这些没根阉货的喜欢。”

沈却有些不明所以,但宫中的宦者的确都待他不错,有些旁人口中傲气难接近的权宦,与他也是热切的。

想是他们见自己身有残缺,不免起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怜惜罢了。

于是他低下头,惶惶地:“他们是敬王爷,所以才肯高看属下一眼。”

“不必说奉承话,”谢时观又笑了笑,而后一顿,“做什么又低着头?本王不过与你闲话几句,你怎的一副被拷问的模样?”

沈却不敢抬眼,只手语道:“王爷息怒。”

谢时观伸手捏起他下巴,凑近:“知晓本王沐浴的规矩么?”

沈却被迫仰起脸,但仍是垂着眼,他轻轻摇了摇头,心跳莫名其妙地快起来。

水汽氤氲里,沈却觑着谢时观那双琥珀棕色的丹凤眼、浓眉长睫,眉骨稍高、鼻梁高挺,有些难以言喻的异域风情。

又见那薄唇启合,忽又开口道:“下来。”

沈却愣愣地看着他。

“让你水里来,”谢时观道,“口不能言,你耳也聋么?”

沈却心里一惊,后脊窜上来一层冷汗。

他自知身体残缺,若是解衣下水,难保不会被王爷发现他的异样。

不合时宜的,他又想起了那个被赶出府的漂亮小奴,那只是一只伤腿,若好好将养着,尚有痊愈之时,王爷都不能容,更何况他这身子是天生的,想弃都弃不了。

可谢时观就那么淡淡然盯着他瞧,他找不到任何拒绝的借口,也没有拒绝的胆子。

沈却硬着头皮,终于拖拖拉拉地解了外袍。

谢时观耐心等了一会儿,见他半晌才脱了外袍,便稍一挑眉。

沈却知道他这是等的不耐烦了。

“本王瞧你往日倒不是个磨蹭的,怎么今日这样吞吐?”谢时观微微欺近,在他耳边开口,“用不用本王伺候你更衣?”

沈却吓了一跳,连忙比划:“卑职不敢!”

“只是卑职身份低微,这是王爷用的汤池,卑职只怕脏污了这一池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