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五日下来,十一都觉得自己消瘦了,饭食倒也不少吃,纯粹是被谢时观吓的。
这让十一也不禁佩服起了沈却来,想他一个哑巴,竟能贴身伺候王爷十三余年,而且胳膊腿一条没少,屁股也没被踹成四瓣。
多了不起啊!
十一正悄悄神游着,忽见沈向之走入殿来,俯身禀告:“殿下,宫里头传来消息,昨夜圣人在廊下立了半宿,今晨就身上就起了热。”
“请太医去瞧过没有?”
“瞧过了,说是湿寒侵体,开了几幅药,药也熬了,小宫娥们团团哄着,圣人还是一口也不肯喝。”
谢时观叹口气,轻轻点着眉心:“慈明殿那位呢?”
沈向之低首答:“那位近日也抱病,说是风邪入脑,只派了贴身宫婢去问了问。”
自从今秋国舅爷的嫡次子入狱,太后就一直抱病在床,她从前就最疼这小外甥,与亲儿子都不如与这位小外甥亲。
可惜她这小外甥今年命犯太岁,闯了大祸不说,还恰巧落在谢时观的人手上,谢时观从来很乐意看缪党吃瘪,太后不高兴,他就高兴。
“让人准备轿辇,”谢时观顿了顿,又忽作思忖状,“本王记得初冬时,底下人献上来一只白鹿,鹿皮还在?”
沈向之答:“在库房里存着。”
谢时观笑笑:“那便命人带上吧,包好了送去慈明宫,就说是本王孝敬太后的。”
“是。”
白鹿乃祥瑞之兆,据说当年国舅夫人产下次子的前一天夜里,当年还是皇后的太后做了个梦,梦见林中一只白鹿忽现,张口能言人语,又极通人性。
第二日这小侄子呱呱落地,太后便赐了他小名,唤‘阿鹿’二字。
一个时辰后,福宁殿。
殿內上头点着安息香,下头燃着地龙,蒸得这寝殿内暖融融、甜腻腻的。
谢时观最不喜这种甜的发腻的味,因此便让宫娥熄了香,又命内宦去开窗。
龙榻上的小皇帝听着脚步便认出是他,从锦被里探出一张烧红的小脸来,很委屈地同他撒娇:“皇叔,我冷。”
“只开一小节,”谢时观语气温柔了些,“不然闷也要闷死了。”
他说罢,又伸手去探天子额头,小皇帝忙捉住他手腕,又低低喊:“皇叔……”
“昨夜为什么要站在风里?”
小皇帝不说话,只抓着他手。
谢时观抽回手:“还赌气不喝药。”